“我家表姑娘。”孫嬤嬤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道，“對世子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四周驀地靜了。

鎮國公世子顧以燦，名字中正是一個“燦”字。這話豈不是在說，徐家姑娘寄住在鎮國公府，卻懷春，上了鎮國公世子？

顧太夫人呆了呆。

“我沒有！”

清亮的聲音中帶著崩潰。

所有人的目投向了這個搖搖墜的，呆立在廊下，臉上先紅，是憤怒的紅，下一刻又變得慘白慘白的，沒有半點的白。

立刻明白這便是徐太太們口中的“迎兒”。

徐迎兒遍生寒，孫嬤嬤去那兒拿給表弟繡的虎頭鞋，還跟說姑母讓過來，便來了。

可是，為什麽……

徐迎兒用力搖頭，失聲道：“我沒有。”

“表姑娘。”孫嬤嬤老臉漲紅，難以啓齒道，“奴婢想著您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把帕子燒了就算了。都怪奴婢不小心，讓帕子掉出來了。”

用力扇了自己一掌：“都是奴婢不好。”

“迎兒！跪下。”

徐太太指著，喝斥出聲，“你姑母喜歡你，讓你陪著住些時日，你怎能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太讓我丟臉了。”

“我沒有！”

“這帕子是我繡的，”徐迎兒抿著，否認道，“但我沒有對世子……絕沒有非份之想。”

也就十三歲，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

沒臉再住下去了。

可是，離開了鎮國公府，又能去哪兒。

恐懼讓控制不住的抖，不明白為什麽孫嬤嬤要說這樣的話來害。

龔老夫人審視著唯唯諾諾的徐迎兒，心裏是一百個瞧不上。

這丫頭也就一張臉長得好看些，又瘦又小，跟前頭兩個一樣，一看就不好生養。也不知道兒子瞧中哪裏。龔老夫人本來是不願意的，但兒子都把話丟下了，不樂意也沒辦法，尤其兒子昨天還特意催趕把婚期定下，把人給娶了。也不知道幹嘛這麽急。

只得人去把徐太太喚過去，徐太太支吾再三，才說是顧家把人給扣著，不讓走。

今日來，的目的也只有一個，把徐迎兒帶走，趕讓兒子婚，說不得這一個運氣好點死前還能留下個孩子。

府裏一群沒用的東西，吃不下蛋。

呵。

龔老夫人發出一聲哂笑。

“難怪顧二夫人不肯讓人走，原來是打了這樣見不得人主意，怎麽，你年輕守寡，怕將來世子襲爵後，您這個隔房的嬸母日子會不好過，索把徐姑娘留在府裏，想把人給了世子爺吧。”

“可是，徐姑娘是和我龔家定了親的，你們若要別的心思，早早的把親給退了，別做出這種一許二家的腌瓚事來。”

龔老夫人一敲拐杖，中氣十足。

“老夫人您莫生氣。”徐太太不贊同地說道，“咱們姑怎會存這等心思，一定是個誤會，對不對。”

廳堂中的客人們面面相覷，們只是來賀洗三的，沒想過來聽顧家的私事，現在不得趕避開。

但凡眼睛不那麽瞎的，其實都看得出來。

這個徐迎兒的姑娘是被算計了。

事到如今，哪怕明知又能如何。

龔老夫人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顧二夫人沒有懷著這樣的心思，也不能再把人留下了，否則豈不是坐實了要把侄送給顧世子？

一個寡居的嬸母，以後世子襲爵娶親，又要如何自。

顧太夫人目沉沉的，面有沉思。

徐迎兒咬著下，重複道：“我、我沒有……”

的嚨像是被細繩勒著，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著，難以息。

姑母待這麽好，不能害了姑母。

龔老夫人冷哼連連：“滿府的小子，偏要強留一個外姓的待嫁閨住下，世上哪有這樣的規矩。”

徐迎兒雙膝發，就要認命地跪下來時，手臂被人扶住了，支撐著重新站穩。

“莫怕。”顧知灼哂笑道，“老夫人，這裏是顧家。”

顧知灼笑地說道：“在顧家，當然是講顧家的規矩，顧家的規矩就是‘我說了算’。”

“龔老夫人既然不是來道喜的，我的規矩，就不留您了。”

徐迎兒灰暗的瞳孔中亮起了一點，像是有人在地獄深淵中拉了一把，把拉回了人間。

徐氏的步子已經邁出了，讓侄快了一步，站穩子，拂了拂袖，嗓音清冷道：“一方帕子又如何。”

“帕子是迎兒繡的。”

“上頭的燦字也是迎兒繡。”

“是迎兒繡給燦燦的。”

的這些話說得極慢，引來了無數的目。

什麽意思！

二夫人徐氏盯著跪在下頭的孫嬤嬤，緩而又緩地說道：“迎兒給嫡親的堂……”

“咚！”

龔老夫人手中壽星杖重重地敲擊在地面。

這把年紀了，兒子龔海又居高位，去哪兒誰都得敬著，如今一個小輩都敢這樣無禮。

恨聲道：“徐姑娘是我們龔家聘的兒媳，顧家非要搶也行，那就把顧家的姑娘賠我們一個，不然，老以老賣老，可得告狀去了！”

“老夫人。”

一個陌生的老嬤嬤著急忙慌地闖了進來，往龔老夫人跟前一跪，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更像是直接摔的。

什麽樣！龔老夫人的臉更差了。

不等呵斥，老嬤嬤趕道：“老夫人，有、有聖旨。”

“聖旨有什麽可慌了。”

他們府又不是破落戶，一年到頭，三五道賞賜聖旨總是有的。

“是賜婚！皇上把大公主賜給了老爺為妻。”

堂屋裏，一下子沒了聲響，只餘下龔老夫人難以置信的聲音：“你說的是誰……”

皇帝把誰賜給了龔海？

老嬤嬤簡直都要哭出來了，還是不得不說。

“是，是大公主……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