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殿，太宰與歸山連一個眼神也未給太子，得了皇後口令，徑直便離開。

    李慎覺到輕視，一怒之下抓起殿邊熏香爐砸在地上。

    猶不解恨，將花瓶推倒，抓起什麽砸什麽。

    今天真是一團糟。

    蘇和活不，倒不算什麽大事。

    隻是若天仙的姑娘不但沒屈從於他，反而劃傷了那張完無瑕的臉。

    一想到那張能讓他心跳加速的麵孔，他氣便不下去。

    著臉坐在椅上，心思不寧，很想去瞧一眼，很想親自屈尊與解釋一番，也許那姑娘吃不吃。

    也許……

    “慎兒。”皇後打斷他的思緒，他回過神，向母親，帶著不甘。

    “母後為何打兒子？太宰與歸山是我的臣子，聽從孩子兒是為臣的本份。”

    “哪怕我做的不對。”他加了一句。

    “看來你也知道你自己所為實在荒唐。”

    皇後語氣雖還溫和，但不滿之已表無疑。

    “你不但看不清自己，也不了解你父皇。”

    “你也太小看他了。你認為他隻是任命常宗道和歸山為輔政大臣而已？他們手中可有詔專用來在萬不得已時製你？”

    “我們既有打算，但不能輕舉妄，你惹這些當朝權臣做什麽？！”

    皇後心中對李慎失至極，隻恨自己不是男子。

    不然推翻李家王朝，改為王家的有何不可？

    天給了他一副男兒，他卻不爭氣。

    可隻有這一個兒子。

    也隻有這一次機會。

    李慎養著一支可觀的私兵，並沒在京師附近。

    他所購的鐵礦全部打兵，運往自己的囤兵地。

    那支軍隊歸他和皇後直接指揮。

    軍隊的軍與將軍也與朝廷沒半分關係，隻聽從於皇後與李慎之命。

    可以說，他們在朝廷之外建立了自己的小朝廷。

    這件事由皇後始。

    皇後被關起來後由李慎繼續。

    十年經營，等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能看著李慎的荒唐毀了自己十年盼來的機會。

    到時，皇上不論勝敗，必然十分鬆懈。

    戰爭結束，重兵回囤兵地，皇上隻帶萬把隊伍回來。

    那個時候，的兵將於合適的位置襲擊皇上，有很大可能一擊必勝。

    沒想到自己竟能等來這樣的機會。

    愚蠢的李瑕會親征，他出宮便是離開最安全的地方。

    與李慎的計劃是皇上隻要立儲，便帶兵殺京師。

    隻要速度夠快，殺了李瑕，殺了所有年皇子，隻餘李慎一人。

    勤王之師京也隻能擁立李慎。

    皇後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好運臨頭，李慎被封為太子。

    真是天助皇後。

    可是等不及，也不敢賭皇上是真心立李慎。

    慎兒這些年做下不荒唐事。

    足以說明他不堪大任。

    心中的火本已半熄，直到得知兒子如今是太子。

    被製的火焰轟然而起。

    李瑕能當皇帝，為什麽不能？

    隻要權力在手，一樣可以號令群臣，為一代令主。

    男人做得了的事，也做得了，隻是沒有立於權力巔峰的機會。

    在幽閉期間讀了許多書，對治國有許多自己的見解和方案。

    心澎湃之間，李慎突然說了句，“母後，兒子真心想娶宇文姑娘為妻。”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涼到心窩子裏。

    皇後用力息幾下，真想一掌扇死這個不爭氣的親生兒子。

    幾乎抓狂。

    若說皇權是山峰，李慎出生離那峰頂隻餘一步之遙。

    皇後所出嫡子，王家已經倒臺，無外戚之嫌。

    他想上位隻需超過李嘉、李瑞。

    李仁就是個廢的，不用多考慮。

    皇上兒子雖多，卻全出自皇權穩固之後。

    所以年紀偏小，而且後並無位高權重的母親。

    有繼位可能的兒子就他們幾個年長皇子。

    心中燒著一團火，讓在這冰涼空曠的殿中來回不停踱步。

    “李慎！你當上皇帝，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

    聲音逐漸變大，“非在這種時候做那為所困的蠢嗎？”

    “李仁把個野人帶宮中，是因為他沒有前途，你要同他相比？”

    “母後！那並非普通人，你沒見過你不懂！”

    “哪怕恢複不好，我也不願把讓給李仁，他不配。”

    皇後在英武殿咆哮起來，“你爭點氣行不行？老天爺給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你抓住過一次沒有？”

    “再這樣下去，我就賜死那個人。你好自為之。”

    廣袖一甩，按住自己狂跳的心髒，疾步衝出英武殿。

    天空又飄起雨，似乎永無止歇一般。

    心中焦熱難耐，走雨中，任由太監跟在後麵亦步亦趨，一聲聲呼喚著，“皇後娘娘請上輦。”

    冷雨打不滅心中的積鬱，老天啊，你總算開眼了。

    越走越快，回頭搶過太監的傘扔在地上，吼道，“別跟著我，都給我退後！”

    ……

    李仁一直在外麵等待著。

    他說不清自己心中現在是什麽想法。

    是他讓袁真了消息給李慎。

    他明明知道太子子，也知道蘇和會麵臨什麽樣的危險。

    蘇和的死在意料之也在意料之外。

    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境之下，蘇和挨了一就沒了命。

    他後悔嗎？

    如果圖雅沒和蘇和有那麽深的，他並不後悔。

    他隻在意圖雅，心疼圖雅。

    從門口看到圖雅悲傷到似乎把心都撕裂的樣子，他的眼淚也湧上眼眶。

    他慢慢走殿，把手放在圖雅背上，輕聲說，“對不起，是我沒護住蘇和，是我不中用。”

    “你還有我，我會和蘇和一樣守護你，陪著你，一生不離不棄。”

    “你可以信任我。”

    圖雅幾乎不能呼吸，聽不進這些話。

    隻是徒勞地抱著蘇和，自己與這世間最後的牽絆就這麽斷了。

    水染紅了臉上包紮傷口的白布。

    李仁無奈，隻能又喊來合歡，自己退出殿外。

    合歡進了殿，隻聽裏頭傳來一陣比方才更響亮的哭聲。

    他微微探，見圖雅被合歡抱在懷中，兩人抱頭痛哭。

    哭吧，哭出來才會舒服。

    李仁往門檻上一坐，抱著膝，天依舊著，雨水無邊無際地飄灑。

    他突然十分茫然，不知後麵的路要怎麽走。

    心中有一小束火焰忽然閃爍起來。

    對啊，他有歸，有屬於自己的親人，有能摟住自己為自己分擔痛苦，分快樂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