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最后一步,誰知道結果會如何呢?
晉大長公主現在才發現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沒有譏諷崔窈寧不自量力,而是佩服,這樣的兒子,毫不覺得那是個怪。
如果像崔窈寧一樣關心他,裴宴書就不會變怪,事實證明,裴宴書可以變好,只是怪當時不夠耐心,才導致他變現在這樣子。
無數個日夜里都在后悔,后悔為什麼要那麼對他,可是一睜眼又變回那個晉大長公主。
那個驕傲了一輩子從不肯低頭的大長公主。
就這樣吧。
晉大長公主告訴自己。
這樣站在遠看他們一家就很好了。
晉大長公主知道錯過的東西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不再想要取得裴宴書的原諒,而是將注意放在啾啾的病上,特意請了許多名醫過來。
那些都是曾經替裴宴書看過病的名醫。
不過三兩日功夫,這些人就查出來了結果:啾啾的病和裴宴書一模一樣,藥石無醫。
晉大長公主失無比,卻又在意料之中。
果然如此。
要是真的那麼容易好,這些年在折騰什麼?
上蒼果然不曾憐惜過。
的兒子是這樣,孫子也是這樣。
這究竟是不是上蒼在變著法地懲罰呢?
晉大長公主也不知道。
興許是因為這輩子過得太痛快了,父兄疼,丈夫一心一意,婆母敬而遠之,所以,就連上蒼都看不慣,特意降下災難來懲罰了。
晉大長公主在佛堂里念了一夜的經。
不管哪路神仙,保佑的孫子快快好起來吧。
晉大長公主盼著啾啾快點好起來,不為別的,就是想看到另一個怪被仔細呵護長大的樣子,這樣就可以讓的心能夠稍微舒服一點。
*
崔窈寧對此,倒不算太過意外,跟晉大長公主的想法一模一樣,要是真的這麼容易治好的話,裴宴書就不會直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可是,治不好又怎麼樣呢?
崔窈寧俯下,見到睜著烏黑大眼睛看自己的啾啾,只覺得心都化了,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保證道:“你是阿娘的好兒子,永遠都是。”
就算是小怪,也可以被教好。
怪一旦滋生了意,怎麼還能算怪呢?
就像裴宴書。
他遇見之后,一樣學會了什麼喜怒哀樂。
崔窈寧又俯下,一視同仁地親了親旁邊的兒皎皎,親昵地說:“你也是阿娘的好兒。”
雖然啾啾的境遇讓人心疼,可也不能忽視皎皎,兩個孩子都是手心,忽略了誰都不好。
崔窈寧太明白什麼一視同仁。
換算到自己上,如果母親為了兄長忽視,雖然不說什麼,可心里肯定還是會難過。
小孩只需要做好小孩就夠了。
剩下的那些事,給們這種人來就好了。
又過了一日,崔窈寧聽下面人說,鎮國公老夫人和邊人嘀咕,對之前大周章地請大夫一事很是不屑一顧,覺得在這里白費工夫。
明明治不好,還請那些大夫做什麼?
知道是家丑,還外揚?
若是別的事,崔窈寧就忍了。
這事偏偏事關啾啾。
崔窈寧將什麼“孝道”拋之腦后,氣勢洶洶地找到鎮國公老夫人,不卑不地問:“敢問祖母,您覺得什麼樣的事才不算白費工夫呢?”
鎮國公老夫人見冷不丁地闖進來,甚至沒讓人傳話,也沒行禮,想到之前被承恩公老夫人當面怪氣的事,頓時惱火了,“承恩公府真是好教養,竟然教出來這樣不懂尊卑的人!”
崔窈寧像是才想起來似的,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又重復了一遍先前的話,平聲問:“敢問祖母,您覺得什麼樣的事才不算白費功夫呢?”
眉眼明艷,或許,也不能稱之為,已經雙十年華,又嫁做人婦,生了兩個孩子,無論怎麼樣都算不上是,可興許是眉眼間的天真爛漫,讓人一下子想到二字。
可此時的,明艷的眉眼化為最鋒利的刀刃,神和言語都顯得太過尖銳,就像是懸在蒼穹上的驕,讓人只看了一眼,就被芒刺傷。
鎮國公老夫人實在惱火現在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個樣子讓想起晉大長公主,讓想起那個尊貴的兒媳曾經帶給的難堪。
再一看到,心頓時就差了。
鎮國公老夫人當場臉就拉了下去,一拍桌案道:“誰教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當真目無尊長!”
“我倒是要問問承恩公府,怎麼教養的兒——”
崔窈寧打斷了的話,語氣極為冷漠,“老夫人也別在這里嚇唬我,您若是真的想問,我現在就請人去把祖母請過來,你盡管問個遍,可在這之前我倒是有話想要問一問老夫人。”
“啾啾是不是鎮國公府的子嗣?”
“要說不是,我現在就把他送去承恩公府。要是,我倒想問問老夫人說那些話意何為?”
多年了,沒人敢這樣跟說話。
鎮國公老夫人氣了個半死,止不住地拍桌,“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我還沒死呢,鎮國公府還不到你當家作主,你拿什麼份質問我?”
“我拿啾啾母親的份!”
崔窈寧擲地有聲,冷冷說道:“不知道您為什麼會覺得請大夫是白費工夫,若是啾啾能治好,因為這點耽誤了,您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就算不能,請大夫治了我也不后悔!”
“不請,怎麼知道到底能不能好呢?”
崔窈寧沒待鎮國公老夫人說話,又接著開口,尖銳冰冷的目冷冷地掃向一屋子的人,“啾啾是我的兒子,不是什麼不知哭笑的怪,希老夫人約束好下面的人,都仔細口舌,別為著那張壞了事,若是讓我聽見有誰敢胡言語,別怪孫媳狠心,讓人割了們舌頭。”
“行之的事有一次就夠了,不要再有第二次。”
話落,崔窈寧朝鎮國公老夫人欠行了一禮,彬彬有禮地問道:“老夫人,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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