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嘆氣：“還不是為了過繼的事兒，我娘膝下無子你是知道的，后院幾位姨娘里，梅姨娘生的智哥兒也是個傻的，所以祖母就一直鬧著要給我爹過繼個兒子，好日后繼承侯府門楣。”

楚若點點頭。

這事兒也知道，姑母當年生表姐的時候難產，傷了子再難有孕。

那婆母又是個刻薄不講理的，姑母還在病中就給兒子張羅了三四房妾室。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就那梅姨娘生下一個兒子，結果還是個癡呆兒，所以承恩侯府至今無嗣。

“那姑母是答應了？”

“能不答應嗎，你是沒見過我那祖母陣仗，拉上一大家人圍攻我娘……”薛翎擺擺手，似乎對那時況還十分后怕，“不過我娘也說，沒給爹生下兒子也有錯，所以主把事兒攬在自己上，這前期的開祠堂、請族老、準備香火什麼的都弄齊了，就剩這過繼人選上。”

頓了頓，接過楚若遞來的茶水喝上幾口，才又道，“我娘的意思，是從我二叔房里過繼一個，薛柏青你記得嗎，就上次我替堂嫂去廣文館接回來的那孩子。”

楚若有那麼點印象。

當時文景和顧宏志打架去解圍，還得罪了康河縣主，好在表姐來接孩子幫了，后來在馬車上見過。

“瞧著是個聰明孩子，姑母屬意他？”

“是啊，敏而好學，承恩侯府上下就沒不喜歡他的，結果你猜我那好祖母怎麼著，哭死苦活就不答應，非說和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有緣，要過繼他！”

楚若一怔，眸微凝：“派人查過了嗎？”

薛翎不解：“查他做什麼，我娘又不可能答應，再說了我爹也不會同意啊，誰會放著嫡親兄弟的孩子不養，去養一個不知底的？”

那可未必。

楚若回憶夢里，姑母瘋癲表姐出嫁后，承恩侯好像很快就續了弦……

指尖點著桌面：“既然如此，那姑父去勸你祖母了嗎？”

薛翎愣住。

“沒有，我爹只說我祖母犟得很，他不想去一鼻子灰。”說到這兒才覺得不對，往日父親在府上說一不二，哪怕祖母有什麼不同意見他都會直接反駁，這次怎麼……

楚若按住的手：“表姐，你聽我一句，先暗地派人去查，看看那孩子是什麼來頭，不過切記不要鬧大。”

薛翎也覺到事不對勁，應下之后就帶著小嬋走了。

果然不出意料，第三天一早就沖進來，直接拽了楚若出門。

馬車行過兩條街，轉進平康巷在一戶不起眼的人家面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

薛翎咬牙道，“這孩子薛林，就一個寡母帶著，說是薛家旁支的孩子，丈夫死了來京城投靠，但他們這宅子是父親托人置辦的，甚至父親邊的薛巖還好幾次出現在這兒！”

聽到這兒玉頓時捂。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那薛巖也不可能自己過來，必然是替他主子辦事！

那豈不是說承恩侯跟那寡婦之間有什麼……

“父親當真是糊涂，怎麼就看上那李寡婦了？還有祖母，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非要過繼那薛林！”

薛翎抬腳就要沖進去，楚若攔下：“表姐，你冷靜些，若真是個寡婦，你祖母是不會同意進門的……”

楚若的話讓心稍安，可接著就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祖母不會讓進門，卻執意要過繼的孩子，那豈不是說那孩子的份——”

語聲戛止，臉上瞬間慘白得沒有一。

楚若悲憫地看著點了點頭。

這是唯一能解釋通的理由，那孩子本就是李寡婦和承恩侯所出，所以薛老夫人才這麼不余力地要收養他！甚至那寡婦也很可能不是真寡……

“可、可這樣的話，那父親不是背著母親養了外室，還養了好多年？”

薛林如今五歲，也就是說至五年前，父親就……

薛翎簡直不敢再想下去，氣得渾發抖。

楚若只能握住的手：“表姐，你振作一點，這件事姑母還不知道，如果真像我們想得那樣，姑母才是傷最嚴重的那一個。”

薛翎深吸口氣：“對，這事兒沒查清以前還不能讓娘知道！”

到底是承恩侯府嫡，一會兒的功夫就鎮定下來：“父親來這邊都很小心，薛巖守著大門，深夜來深夜走，恐怕很難逮到現行，要不我先帶人進去把那對母子抓了？”

楚若思忖搖頭：“就算抓了，如今那寡婦兒子要過繼到侯府，你若是，你會認嗎？”

薛翎挫敗地嘆口氣：“那怎麼辦，離開祠堂沒幾天了，我娘多半拗不過祖母，會同意過繼薛林，總不能真讓那雜——那外室子進門吧？”

到底有涵養，話罵不出口。

楚若沉默片刻：“既然如此，那就打草驚蛇！”

附耳同薛翎說了什麼，薛翎眼睛一亮，立刻吩咐下人去了。

當天，平康巷周圍就傳出有采花賊的消息，專挑未亡人下手！

薛翎派去盯梢的人說，夜里那李寡婦就出了門，到一家古玩店遞了紙條，很快薛巖就過來，沒待一會兒又走了。

翌日朝堂上。

剛下朝承恩侯薛貴就把曹攔下來：“曹大人，你們大理寺是怎麼辦差的，天子腳下，也任由賊橫行嗎？”

曹：“？”

他一臉莫名，那薛貴又數落他幾句，最后甩下平康坊有采花賊的消息就走了。

曹邊的曹易撓撓頭：“不應該啊，這平康坊前陣子卿才整治過，莫說采花賊了，就連鄰里拌都沒一樁，這薛大人是不是搞錯了？”

曹甩袖：“別理他，此人腦子多半有疾。”

自己領的工部差事都沒理清楚，反跑來手他大理寺的事，難怪這麼多年也還是個從二品司務！

大理寺這邊不理會，那采花賊的消息就愈傳愈兇。

到了第三天，薛貴終于坐不住，借口工部同僚有宴請，傍晚出府去了。

薛翎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楚若，楚若道：“是時候讓姑母知道了，小嬋，你告訴表姐，就讓同姑母講，‘近來發現父親邊的薛巖不對勁，總往一寡婦門前湊，為了侯府名聲著想，請母親立刻帶人捉拿，為防走消息也先勿讓祖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