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害了，傷害了他們未出世的孩子，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帶著滿腔的恨意，要拉著他一起走向毀滅。

韓靈粹看著他流淚，心中那座用恨意筑起的高墻，似乎有了一裂痕，但很快，就被更深的痛苦和決心所淹沒。

“不必說了，軒轅閣。”轉過，背對著他，聲音恢復了最初的冰冷，“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你準備好，迎接你應得的結局吧。”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話音落下的時候，直接朝著軒轅閣刺過來。

軒轅閣本來可以躲開。

以他的能力。

是可以多開，并且反制的。

但是他沒有。

只閉上眼睛，等著靈靈給他的審判。

匕首刺破皮。

很疼。

可他卻是一不。

哪怕冷汗淋漓。

“殺了我，若能讓你開心一點，那就殺了我吧。”

韓靈粹的神一變。

猛地后退一步。

垂眸看著自己滿是鮮的雙手。

腦海里全都是過去甜的一切。

從相互信任到相互慕，如今恨不得對方去死。

為什麼會變這樣呢？

的大腦一陣陣的疼。

讓難以承。

不想在軒轅閣面前再暴任何的脆弱，立刻轉就跑。

軒轅閣站在原地，看著決絕離去的背影，緩緩癱坐在地上，雙手痛苦地抓著頭發，辦公室里只剩下他抑的、如同困般的嗚咽聲。

……

雨如針，扎在公寓的落地窗上，將窗外的霓虹暈染一片模糊的怪陸離。

韓靈粹蜷在沙發最深的角落，上裹著的羊絨毯落一半，出的小臂上還留著昨夜掙扎時蹭出的紅痕。

空氣中彌漫著速食面殘湯的酸腐氣，與指間燃到盡頭的煙氣息絞纏，像極了此刻混不堪的人生。

玄關的貓眼被一片影覆蓋，接著是規律的叩門聲，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靈粹，開門，是我。”

沈寒星的聲音過門板傳來，帶著雨夜特有的潤，“我知道你在里面。”

韓靈粹猛地瑟了一下，煙灰簌簌落在羊絨毯上，燙出幾個焦黑的小點。

想起昨夜軒轅閣辦公室里刺目的燈，想起匕首沒他皮時那聲抑的悶響，想起他閉上眼時睫在眼瞼下投出的影。

“我沒事。”啞著嗓子回應，指尖狠狠掐進掌心，“你走吧。”

叩門聲停了幾秒，隨即響起一個糯的聲，像顆裹著糖的石子，猝不及防地投進死水般的沉寂里。

“韓阿姨，我是千尋。我給你帶了好多糖果哦，你快開門呀。”

韓靈粹的呼吸驟然一滯。

踉蹌著撲到門邊，過貓眼去。

沈寒星撐著把印著小熊圖案的兒傘，懷里抱著的小男孩正仰著小臉，手里攥著一束用橡皮筋扎著的白小花，花瓣上還沾著新鮮的雨珠。

那孩子穿著件藍恐龍雨，帽檐得很低，卻遮不住那雙像極了某人的、清澈如泉的眼睛。

韓靈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疼得幾乎不過氣。

其實如果的孩子還在。

也這麼大了吧。

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鞋柜，上面擺著的相框被震得搖晃。

“阿姨開門呀，”沈千尋見沒靜，便把小花舉得更高，聲音里帶上了點委屈，“千尋怕打雷，可是媽媽說阿姨是世界上最溫的人。”

溫。

這個詞像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擰開了韓靈粹記憶深的某個角落。

想起自己曾著尚且平坦的小腹，對軒轅閣輕聲說：“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像你一樣，眼睛里有星星。”

那時他低頭吻的額頭，掌心覆在肚子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虔誠：“會像你，溫又堅強。”

“靈粹，”沈寒星的聲音放得更，“我知道你在軒轅集團的事了。”

“你要相信，咱們是朋友，遇到事，要一起面對。”

輕嘆一聲，“就算你不將我當好朋友，但是尋尋呢？他一直念叨著要見你。”

韓靈粹的指尖抖著搭在門鎖上，金屬的涼意順著管蔓延至心臟。

想起軒轅閣倒下時，那雙看著的眼睛里沒有恨，只有一種近乎解的痛楚。

想起他說“殺了我，若能讓你開心一點”時，結滾的絕。

恨意的高墻在雨聲和聲的侵蝕下，終于裂開一道細微的隙，出一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名為“不忍”的。

“咔噠。”

鎖舌回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沈寒星推門而，撲面而來的是混雜著煙味和霉味的空氣。

看著眼前形容枯槁的好友，眼眶瞬間紅了。

韓靈粹瘦得驚人，下尖得能人，昔日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滿，像只傷后躲進的小。

“靈粹……”

“花給我。”韓靈粹打斷，視線落在沈千尋舉著的小雛上，聲音沙啞得厲害。

沈千尋怯生生地遞過花束，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卻努力咧開笑：“阿姨，花花香嗎？”

韓靈粹接過花，指尖到孩子溫熱的掌心，那溫度像電流般竄遍全。

低頭聞著雛清淡的香氣，忽然想起自己流產那天，病房里也放著這樣一束花。

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

可是那束花倒是給了一些藉。

“尋尋，你想不想吃草莓蛋糕？”

韓靈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了幾分拒人千里的戾氣，“阿姨冰箱里有。”

沈千尋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沈寒星看著好友轉走向廚房的背影，心中不免嘆。

其實忘記過去反而是好事。

如今什麼都想起來，對彼此來說，反而是更大的一場折磨。

廚房里傳來餐撞的輕響，韓靈粹背對著們，肩膀微微起伏。

沈寒星走到邊，輕聲說：“軒轅閣沒報警，也沒讓任何人查這件事。他……”

“別說他。”韓靈粹猛地轉，手里的玻璃碗險些落，“寒星，幫我個忙。”

的眼睛在昏暗的線下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讓千尋留在我這里，幾天就好。”

沈寒星愣住了。

看著韓靈粹攥著碗沿的手，那上面還殘留著昨夜的痕，如今卻小心翼翼地護著一碗草莓蛋糕，像是護著什麼稀世珍寶。

“靈粹，你現在的狀態……”

“我能照顧好他。”

韓靈粹打斷，目落在客廳里正好奇地翻看著繪本的沈千尋上，那孩子蜷在沙發上，小小的影讓心口某個地方忽然變得。

“你媽媽病了，還要準備訂婚，沒時間管他。我……”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力氣，“我需要他。”

沈寒星沉默了。

知道韓靈粹失去孩子的痛，也知道對軒轅閣那深骨髓的恨。

看著好友眼中那混雜著痛苦、和一脆弱的芒，終于點了點頭：“好，但你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沈千尋聽說可以留下來，開心地撲到韓靈粹邊。

韓靈粹低頭看著孩子，蹲下，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出手，輕輕了孩子的臉蛋。

窗外的雨還在下，但公寓里的空氣似乎不再那麼冰冷。

沈寒星看著韓靈粹笨拙地給沈千尋手，看著那束小雛被在空礦泉水瓶里，擺在窗臺最顯眼的位置。

忽然覺得，也許仇恨的堅冰之下，還有一份，可以勘破這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