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鎮山清水秀，空氣很好，近些年市政府大力發展旅游業，游客絡繹不絕。

陳不語信了。

“好巧，我家就在這邊。”

“嗯。”

兩個人接下來沒怎麼說話，安靜地吃飯。

陳不語早上坐車，沒吃飽，一碗下肚后，對老板說：“再來一碗，多加香菜。”

大聲喊完，才想起周寅之還在，立馬把翹著的二郎放了下來。

周寅之注意到的小作，面無表道：“蹺二郎，容易脊柱側彎。”

“哦。”陳不語把頭低了低。

周寅之起走到前臺，回來時拿著一瓶爽歪歪和一瓶綠茶。

他把吸管好，把爽歪歪放在陳不語手邊。

陳不語心很復雜。

不讓早，給喝爽歪歪。

在他眼中，不會是小孩子吧？

陳不語忍不住說：“周教授，我今年二十了。”

“我知道。”

米線有點辣，陳不語吸了一口爽歪歪，還是那個味道。

以前，外婆經常給買爽歪歪。

外婆過世后，再也沒有喝過。

里彌漫著悉的味道，是人非的蒼涼讓沒忍住掉了眼淚。

陳不語立馬低下頭，假裝擤鼻涕。

周寅之知道，是想外婆了。

以前那個拿著爽歪歪跟在他屁后笑的小跟班終是被他弄丟了，小姑娘長大了，吃了很多苦，不笑了，變沉默了，也不認識他了。

老板把新做好的米線端來，看到陳不語和周寅之的臉，覺得有點悉，“你們是本地人吧？”

陳不語：“我是本地人，他是來旅游的。”

“我就說，看你們有點眼。”

這家店開了二十多年，老板見過小時候的陳不語和周寅之，但大十八變，老板沒認出來。

吃完飯，陳不語自告勇當向導：“周教授，我帶你逛逛我們鎮吧。”

“好。”

剛開始，陳不語走在周寅之前面，仔細給他介紹每一景觀。

周寅之的比的長，走著走著，他走到了陳不語前面。

前面快到的小學了，陳不語說：“周教授，我帶你去我的小學看看？”

“好。”

全程都是陳不語不斷在說，周寅之時不時“嗯”一聲，陳不語都習慣了。

只有在他講課或者給講題的時候，他才會說很多。

走到分叉口，陳不語想告訴周寅之右拐，還沒說出口，周寅之就往右拐了。

他看起來，對這里很悉，步伐平穩，能準確走到的小學。

陳不語疑地問：“周教授，你是不是來過這？”

周寅之以為終于想起來了， 忽然不敢面對，怕問他為什麼把拋下。

“我······之前來過。”

“怪不得，我覺得你對這里的路很。”

陳不語仰頭，笑容甜進他心里。

這幾年，周寅之每年都會來梧桐鎮，次次都沒有的消息。

站在悉的學校外面，陳不語的話更多了。

“我就是在這上的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外婆接送我上學，后來我就一個人上學。”

沒有玩伴，鄰居都知道沒爹沒媽，怕帶壞自己的孩子。

小學對面，就是初中。

周寅之當時就在這上學。

小時候，父母經常吵架，家里冷冰冰的，周寅之總是被忽視，一個人在角落里玩。

他的云姝怕周寅之被不好的家庭氛圍影響，帶去了鄉下老家住，周寅之在這住了六年。

剛搬到梧桐鎮的那一年，陳不語出生了。

他經常聽鎮上的人討論陳不語家的事。

爸不是本地人，來鎮上打工，認識了陳暖。

陳暖是文化人，那個年代大專畢業，是高中語文老師。

和那男人在一起后幾個月后，那男人跑了，陳暖大打擊，更糟的是，懷孕了。

不舍得打掉的孩子，生下了陳不語。

那個年代，世俗的偏見和對的枷鎖比現在更重，沒人罵不負責任的男人，都在罵陳暖不守婦道未婚先孕不要臉。

陳暖為此丟了編制面的工作，心灰意冷，據說跳江自殺了，人民們發現的時候，只剩橋上的一雙鞋，留下嗷嗷待哺的陳不語和年過半百的孫外婆。

云姝是附近唯一一個護著陳不語的，經常對周寅之說：“你不能和其他人一樣歧視不語，夠可憐了，媽和外婆也很可憐，錯的不是媽媽，是那個渣男，你長大以后要承擔起男人的指責。”

云姝經常給陳不語家送蔬菜瓜果，非常喜歡陳不語，總是抱著陳不語回家玩。

小孩子哭，陳不語也不例外，剛開始，周寅之聽到的哭聲很煩。

有一次，云姝把陳不語抱來后塞給他，去菜園忙了。

陳不語那時候才8個多月，剛學會爬。

地面鋪了地毯，周寅之在寫作業，他怕把陳不語放在床上會掉下來，便把陳不語放在鋪了地毯的地上。

他正在寫題，忽然左腳到一陣溫熱。

他瞬間跳起來。

陳不語尿了，尿他腳上了。

周寅之很生氣，但他無法對一個咿咿呀呀吃著手指頭流著口水對他笑的小嬰孩生氣。

他沒來得及洗腳換鞋，抱著子的陳不語回家。

“孫，尿了。”

孫外婆停下手里的活，給陳不語換尿布。

周寅之從小就干凈，當云姝回來時，他正在洗腳，第五遍了。

云姝找了每間屋子，跑出來問：“不語呢？”

周寅之沒好氣道：“尿子了，我把送回去了。”

云姝看著洗腳的孫子，哈哈大笑，“是不是尿你腳上了，笑死我了。”

周寅之換上干凈的子和鞋，從云姝面前經過，“稚。”

后來，陳不語再來，他小心翼翼防著。

但防不勝防，陳不語還會尿在他上，最重要的是，陳不語只會尿在周寅之上，云姝戲稱別的帥哥招桃花，他招尿，氣得周寅之一個下午沒和云姝說話。

云姝看到周寅之又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就想笑，這個小嬰孩把那傲的孫子治的服服帖帖。

兩家的房子挨著，陳不語學會走路后，經常會一個人踩著走一步響一聲的鞋找周寅之。

每次，周寅之在屋寫作業，只要聽見獨特的聲音，就知道來了。

他怕摔倒，急忙跑出去拉著。

小孩子喜歡漂亮的人，那時候覺得周寅之長得很漂亮。

會說話后，經常指著周寅之說：“漂亮。”

兩個老人哈哈大笑，周寅之臉黑著，但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