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珩站在門外,瞧著門扉的眼眶通紅,他地攥著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
南鳶立在一旁,輕輕的握住了顧景珩的手。
雖說顧景珩及時的帶來了褚知栩,但是沈摘星的毒已然了肺腑,能不能解毒,誰都說不準。
南鳶也沒有準確的把握保證沈摘星能沒事,所以也說不出安顧景珩的話來。
罷了,還是安靜的陪著他吧。
“阿鳶,這裏有我就好,你去休息吧。”顧景珩低頭看了眼南鳶,嗓音微啞。
南鳶搖了搖頭,道:“我回去也放不下心,還是在這裏陪著你好了。”
顧景珩頷首,沒有多說,他現在確實也沒有什麽心多說什麽。
南鳶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陪著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扉“吱呀——”一聲開了。
顧景珩聽到靜,連忙抬頭朝著那扇門看去,卻見褚知栩從門走了出來。
顧景珩見褚知栩出來了,抬腳走了上去,聲音有些抖的問道:“怎麽樣了?”
褚知栩的麵容沉重,道:“我盡力了。”
聽了這話,顧景珩懸著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子不控製的往後退了幾步。
南鳶扶住了顧景珩的胳膊,才沒讓他跌倒在地上。
“沒救回來?”較之顧景珩,南鳶還算是冷靜,開口問道。
真的沒了?
這般努力,終究還是逃不過既定的命運嗎?
褚知栩搖了搖頭,道:“不是。摘星的命是保住了,隻是他的毒太深,現在陷了昏迷,能不能醒來就要靠他自己了。”
顧景珩握著南鳶的手了又,終究是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褚知栩出來的時候那般模樣,他還以為是……
罷了,保住命了便好。
“摘星好像瞞了我很多事,說是要等你回來之後跟你說,但是現在他的況顯然是不能再多說什麽了,在他昏迷前,可跟你叮囑過什麽?”褚知栩觀察了一下四周,低聲音問道。
褚知栩想到之前不管自己怎麽詢問,沈摘星就是不肯跟他半點風聲。
甚至連他自己中了毒這件事,沈摘星都不跟他說。
若是早些跟自己說了他中了毒,自己不早就給他解了毒了?
即便是不解毒,也至也讓自己有點準備,何至於讓他了現在這般模樣,差一點就沒了命。
現在也沒有好到什麽地方去,跟個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
“沒有。”
顧景珩想了一下,在他出去尋褚知栩之前,沈摘星確實是說要跟他說些什麽,但是當時況急,對比沈摘星的命,還是保命更為重要。
他並不後悔自己當時的選擇。
“跟我說了一些。”南鳶突然開口說道。
“跟你說了?”褚知栩有些驚訝,沈摘星不是不看見顧景珩,打死也不說出口的嗎?
結果現在倒是跟他最看不慣的南鳶說了,改了了?
“我們去書房說。”顧景珩調出來了一支金吾衛守著沈摘星,又尋了靠譜的太醫關注沈摘星的況,這才帶著南鳶和褚知栩去了南邊的小書房。
到了小書房之後,南鳶將沈摘星告訴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他跟我說,要是他這次撐不下來,就讓我把薑頌平平安安的送出城去,還跟我說,讓我之後不要同你鬧。”
“最後還有一點,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沒有聽清,他說長公主殿下和天啟有勾結,還說了什麽天啟主,之後的話我就沒有聽清楚了。”
南鳶說完這話之後,抬眼打量了一下顧景珩的表,發現他並沒有太大的緒波,好像早就料想到了一般。
長公主和天啟勾結,這麽大的事,不管是不是空來風,他怎麽都不帶驚訝一下的?
顧景珩抬眼看向褚知栩,問道:“你這段時間在京城又聽到了些什麽?”
“你的世……眾說紛紜。”褚知栩猶豫了一下,還是委婉的開口說道。
顧景珩自然是能理解褚知栩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看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不人都忍不住出狐貍尾了。
瞧見顧景珩角的冷笑,褚知栩已經預到有些人要倒黴了。
“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太子府,好好照顧沈摘星,別的一概不用管了。”顧景珩開口說道。
“好。”
褚知栩也不多問什麽,關於顧景珩的安排,他一向不作猶豫。
等褚知栩離開之後,顧景珩的心也平複的差不多了。
他低頭,看見南鳶心不在焉的模樣,溫的握住南鳶的手,問道:“阿鳶,怎麽了?是看到沈摘星的模樣,嚇到了?”
不得不說,顧景珩猜的很準。
確實是因為沈摘星現如今的模樣而有些害怕,害怕沈摘星真的死了,害怕沈摘星的死隻是一個開始,未來他們所有的命運都會和前世一模一樣。
最害怕的就是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最後都難逃毒手。
顧景珩當上太子這些年招惹了太多的敵人了,這個太子位,真的是他說不當就能不當的嗎?
就算是他放棄了,他背後那些支持他的人能讓他這麽容易的放手嗎?
他們歸之後,沒有了權利,敵人會放過他們嗎
難不要東躲西藏一輩子?
南鳶抬眸,眼神裏麵有些擔憂,道:“我們真的可以嗎?”
“?”顧景珩將這兩個字在裏反複念叨著,眼底劃過一抹異,他家阿鳶還是沒有放棄離開京城啊!
“阿鳶啊,”顧景珩輕歎一聲,手了南鳶的發,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擔心我騙你對不對?”
南鳶垂下眼眸,雖然沒有這麽說,但是確實是有這個擔憂。
顧景珩真的能放棄皇位,真的能放棄這京城裏麵的榮華富貴陪著離開這裏,姓埋名的過一輩子嗎?
那種生活跟他現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簡直是天差地別,他真的願意嗎?
顧景珩沒說什麽,拉著南鳶往書架那邊走。
“你要做什麽?”南鳶開口問道。
顧景珩沒說話,手下一本書,隻聽一聲悶響,眼前的書架朝著兩邊分開,出一條通道來。
南鳶愣了愣。
通道漆黑無,手不見五指。
顧景珩抬手取了火折子,另一隻手拉著南鳶,道:“跟我來,小心臺階。”
書房裏麵有暗室,南鳶並不奇怪。
一般世家都會有一個暗室來放置一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東西。
但是奇怪的是,顧景珩會帶進去。
由顧景珩牽著,南鳶一步步的從臺階上走下去。
到了暗室最底層,顧景珩點燃了四周的蠟燭,線還是有些昏暗,但勉強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一排排的竟然都是靈牌,昏暗的燈在上麵跳躍,頗為森寒。
南鳶不由得打了個冷。
“阿鳶不是怕我不跟你走嗎?”顧景珩看著南鳶的目溫似水,道:“那我便把我的家命都到你的手上,到時候做什麽都是你說了算。”
顧景珩拉著南鳶走到了牌位前,道:“這些都是死在我手裏的人,每害死一條人命,我就會給他們立一個牌位,到現在,我都數不清我害死了多人了。”
“這些是想要和我爭奪帝位的人,算我名義上的兄弟,不是被我的人暗殺,就是我親手殺死的。”
“那些是朝廷重臣,有功於社稷,但是他們居功自傲,擋了我的路,我就都除了,就比如之前的李氏一族,還有現在的楚家,都一樣,他們都會為我的墊腳石。”
……
“還有這些是我十五歲那年陪著我一起守城的人,腹背敵,彈盡糧絕,活下來的人手上都沾了人命,有敵人的,也有同胞的,我也不例外。”
顧景珩歎了一口氣,看向南鳶,說道:“現在,他們說我脈不正,這算什麽?不可能把我從太子位置上拖下去,我有無數種的方法下這消息。”
“這些,”顧景珩指著那些牌位,以及牌位前放置的信件,說道:“這些才是真正能置我於死地的東西。”
“殘害手足,謀殺朝廷重臣,結黨營私,這些罪行,隨便拿出一件來,都能將我從太子位置上拉下去,讓我再也翻不了。”
顧景珩看著南鳶的眼神愈發的溫,語調也越來越和:“現在,我把這些證據都給你,若是有一天你覺得我食言了,你就把這些東西散布出去。”
南鳶有些不明白的抬眸,看著顧景珩的眼睛,問道:“你不怕我害了你嗎?”
顧景珩搖了搖頭,道:“怕的,誰能不怕死呢?但是我更怕你一聲不吭的就離開我。”
“阿鳶,我知道你怕我什麽,你覺得我們之間份差距大,覺得我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你沒有任何反擊的手段。”
“但是現在,我把我的命給你,這樣我們就平等了,你手裏也有了隨時可以置我於死地的東西,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怕我了?”
顧景珩將整合好的證據放到了南鳶的手上,輕飄飄的信件落在南鳶的手上,卻好似萬斤。
南鳶張了張,話語哽在嚨裏,卻怎麽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緩了半晌,南鳶才開口說道:“顧景珩,你真……真的很擅長攻心計。”
他總是能準確的知道想要什麽,歸到底就是他想不想給的區別。
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二天。
南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自從有孕之後,愈發的嗜睡了。
顧景珩也知道這樣,每次醒來的時候作都會放輕,同時也會囑咐其他人不許吵醒。
這個習慣從城一直留到了京城。
等收拾好出門的時候,早有人等候在門外。
“貴人,主子說了,等您醒了,便讓屬下帶您去南府。”
南府?
那不就是家嗎?
原以為顧景珩昨日經曆了那般大起大落,早就將要回家的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南鳶連忙看了看自己的著打扮,發現並未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走吧!”
南鳶說著轉朝馬車走去。
坐在馬車上,南鳶的心一直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算算時間,從被迫假死到現在,都已經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
這半年的時間,一直都在顧景珩的邊,也沒有機會逃跑,所以對外麵的消息也都是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南府現在究竟變了什麽模樣。
“貴人,到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麵傳來一陣低沉而恭敬的嗓音。
南鳶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隻見府喜氣洋洋的,好似早已有了什麽喜事。
近鄉怯,南鳶心中不免張了幾分。
“小鳶兒!”
南鳶還在猶豫該怎麽麵對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道悉的聲音,略帶哽咽。
抬頭看去,淚眼朦朧的就看到了門外站著一個穿紅服的男子。
那是南鳶的哥哥,南嘉慕。
在來的路上便做了好多假設,唯獨沒有想過會有人來迎自己。
一時沒忍住,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南嘉慕連忙衝上前,抱住了。
南鳶哭著道:“哥,我回來了……”
南嘉慕輕的拍著的後背,哽咽著道:“或者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南鳶的眼淚一顆顆砸在他的肩膀上,南嘉慕的心沒比南鳶好多。
從半年前找到南鳶的的時候開始,全家人就再沒笑過一次。
他發了瘋的,秉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和謝家不死不休。
父親也因為過於傷悲,在太醫院頻頻出錯,不得已辭了。
可不管怎樣,南鳶的命都回不來了。
直到今天早上,顧景珩告訴他們,南鳶沒有死,隻是之前記憶損,為了不刺激,所以清養了一段時間,最近況好些了,才帶著回來。
還說什麽,在南鳶養傷的這段時間,兩人互生愫,來不及告知便私定終,這次帶著南鳶回來的目的之一便是見見二老,還將南父南母哄得很是高興。
可南嘉慕是不相信從顧景珩裏說出來的這些鬼話的,但是他帶來的小鳶兒還活著的消息,喜悅遠遠大過了懷疑。
他一大早就在這裏等著,就是希能看到小鳶兒。
果真,顧景珩沒有騙他,小鳶兒真的回來了。
“我們回家。”
“……好。”南鳶了眼淚,走下了馬車。
南嘉慕手去拉南鳶,一陣風吹過,掀起帷幔,南嘉慕瞧見了南鳶臉上蜿蜒的疤痕。
“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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