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

    南鳶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景珩在跟沈摘星說著些什麽，兩人談的似乎不是很愉悅。

    瞧見南鳶出來了，顧景珩便看向沈摘星，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

    沈摘星看了看南鳶，又瞧了瞧顧景珩，終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離開了。

    “我們回家吧。”顧景珩對著南鳶溫地笑笑。

    南鳶點頭。

    上了馬車之後，南鳶本想著把自己要去茶雅居的事跟他說一下，但是猶豫再三，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顧景珩對十月初九發生的那件事閉口不提，全當是沒有發生過，可見心裏是有個疙瘩。

    貿然開口，怕是會適得其反。

    “是有什麽話要跟孤說嗎？”顧景珩看到南鳶言又止的模樣，主開口問道。

    南鳶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想了片刻，話到邊還是換了個話題，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是出什麽事了嗎？”

    南鳶不過是隨口一問，也沒期待著他能告訴什麽。

    他一向不會跟說這些，所以南鳶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期待，不過是轉移個話題罷了。

    聽到南鳶這話，顧景珩倒是愣了一愣，他還真是沒有料到南鳶會問他這種問題。

    都多久沒有關心過他了？

    自從半年前，鬧到府之後，南鳶好像就對他沒有半分關心了。

    如今，竟然主問他的況。

    果真，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之前的事全都過去了，現如今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疑心重，會改；不信任，會改；自以為是，也會改。

    日後，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等了片刻，沒有收到顧景珩的回複，也在理之中。

    南鳶瞧了一眼，也沒有在意，繼續低垂著頭。

    看見南鳶現在的反應，顧景珩就知道是自己剛剛沉默時間太長，讓南鳶誤會了，連忙開口說道：“忙，最近好多人給孤添堵。”

    “添堵？”南鳶有些疑，還有人敢明麵上給他添堵？

    隻知道現在民間有一些罵他的傳聞，但並不知道朝堂上會有什麽對他不利的。

    “是啊，”顧景珩將南鳶往懷裏抱了抱，說道，“最近天啟那邊屢次犯我大雍邊城，休戰了快十年，如今倒是蠢蠢。”

    “這仗遲早要打，如今不打，以後遲早要打，還不如將他們打服，日後再無戰爭。”

    南鳶聽得心驚跳，怎麽這麽快就要打仗了？

    前世，顧景珩不是主和派嗎？

    “你是要出征嗎？”

    “可是擔心孤出征會傷？”顧景珩挑眉，問道。

    南鳶角了，逗小孩呢嗎？

    主帥坐於中帳之中，這仗是指揮的多爛，才會被敵軍給捉了主帥去？

    鬧著玩呢嗎？

    南鳶沒有反駁，順著他的意思反問道：“那你會傷嗎？”

    “孤不出征，自然不會傷。”顧景珩也不再賣關子：“孤打算讓花祁川去。”

    “哦。”南鳶點點頭，沒有太大的緒波，又不懂打仗，派兵遣將顧景珩應該有他的打算。

    瞧見南鳶並沒有表現出擔憂花祁川的神，顧景珩的心很好。

    不關心花祁川就好。

    意識到自己又在暗暗比較，顧景珩連忙止住了上揚的角。

    沒關係，在意也沒有關係，南鳶隻能是他的，隻能在他邊。

    “因為要打仗了，所以你才嚴排查天啟埋在京城的細作嗎？”

    “有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是孤擒了楚峰元，正在進京的路上，京城裏的人耳目太多，孤不想讓他們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楚峰元，楚衍之和楚雲霓的父親。

    他抓的不是天啟的細作，還有一些手得太長的家夥。

    “阿鳶，孤答應過你的事，孤都記得。”

    “你不是不喜歡楚蕓霓嗎？很快了，也就這個月，年前孤就把送到你手上，隨你置。”

    南鳶一怔，猛地抬頭看向顧景珩：“楚蕓霓？”

    “怎麽這麽激？”顧景珩輕輕刮了刮的鼻子，調侃著說道。

    這是他一開始答應過南鳶的，他自然不會忘，當時不得，是因為他們還有用，現如今，等楚峰元一到京城，他們便再也沒有了價值。

    南鳶沒有說話。

    怎麽可能不激？！

    前世今生，楚蕓霓差點要了兩條命，哥哥的手指也折在了他們的手裏，怎麽可能忘記？

    可是……顧景珩不是很在意楚蕓霓的嗎？

    現在怎麽突然轉了？

    不，他其實沒有轉。

    前世楚蕓霓對他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就可以把當做一個泄憤的工，隨手送到了楚蕓霓的手中，隨楚蕓霓置。

    這輩子，或許是覺得拿不住了，楚蕓霓對他而言不再那麽重要，所以他就可以為了博一笑，將楚蕓霓送給置。

    這本質上其實沒什麽區別，隻不過是看在某個時間點，誰對顧景珩更重要罷了。

    “怎麽了，阿鳶？”

    顧景珩一瞬間從南鳶的臉上看到了驚訝，驚喜，再到失的表。

    他不知道南鳶想到了什麽，怎麽突然就轉變了這麽多種緒。

    “沒，沒什麽……”南鳶覺得應當是開心的，可是卻開心不起來。

    和楚蕓霓在顧景珩的心裏都隻是一個件，一個隨時可以拿出來送人的件，生殺予奪，都掌握在他的手裏，由不得自己。

    可悲。

    隻有悲，沒有喜。

    甚至不敢想象有一天，顧景珩對厭煩之後，又會是什麽下場。

    天底下的人那麽多，有趣的人也不在數，顧景珩是太子，總會有很多很多的新人供他挑選，到那時，他的真心又能留給自己幾分？

    以侍人，生如浮萍。

    不該沉溺在顧景珩給打造的金籠裏麵，死過一次，該長記了。

    “我隻是聽說，楚蕓霓不是被人奉為神嗎？現如今風頭正盛，你怎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送到我手上，豈不是惹人懷疑？”

    聽了南鳶的擔憂，顧景珩微愣，旋即輕笑一聲，說道：“阿鳶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要其亡，必使其狂？”

    “抬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要怎樣形容楚蕓霓：“腦子裏確實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過也都隻是些想法，沒有什麽真本事。”

    就像是楚蕓霓口中的什麽炸藥，什麽軍艦，什麽畝產千斤的糧食，說出來倒是好聽，實是一個都沒有看到，他白費了許多人力力給，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有的，不過是一些沒什麽用，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詩詞歌賦。

    也都不是寫的，哪個神人能一天寫出上百首，時而哀怨，時而豪放，風格怎麽可能那般多變？

    他覺得楚蕓霓不該自詡什麽才，適合寫話本，說相聲。

    南鳶敏銳地察覺到了顧景珩語言裏的，追問道：“為什麽你偏偏要讓當神？”

    “不是都說什麽君權神授嗎？孤缺一個能堵住所有人的法子，孤自己不適合說，借所謂神明的口說出來，才最好。”

    至於其中是真是假，又有多人在乎呢？

    缺的不過就是開口的人罷了。

    “再者，神怎麽能在人世間久留呢？”

    等楚蕓霓幫他辦好了事，他就該送神歸天了。

    神歸天，理所應當，任誰都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你……”

    南鳶明白了顧景珩想要做什麽，看著他的眼神有些驚恐，他這完全是將楚蕓霓最後的價值也榨幹了。

    依照顧景珩的子，知道他的人，怎麽可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從他造勢開始將楚蕓霓捧神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楚蕓霓要死的結局，他不過是借花獻佛，將楚蕓霓怎麽死的方式給了罷了。

    “那渭南地震的事？”

    “孤已經將百姓疏散了。”

    “那長公主？”

    “這是孤想讓所有人都看到的。”

    太可怕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最近京城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看似對他不利，實則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要是將這些手段用到上，或者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他？

    亦或者，想要逃跑卻沒有功，被他抓回來，豈不是……

    南鳶不自覺地離顧景珩遠了一些，想要緩緩。

    得緩緩。

    “阿鳶？”顧景珩見離他很遠，很不習慣，又將往自己這邊拽了拽，重新抱在懷裏，這才滿意：“你怕孤了？”

    “孤又不會將這種法子用到你的上，你怕什麽？”

    “我……我……”南鳶的聲音有些抖，一向知道算計不過他，但是這麽象化的認識，今天還是第一次。

    “孤就知道你一開始看上的就是孤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的假麵，所以孤才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孤的謀算，但你要知道，孤是太子，一個從那麽多皇子中殺出來的太子，怎麽可能手段溫和？”

    “孤要是真的隻是個單純到傻的太子，孤怎麽護著你，怎麽護著咱們的家？”

    “阿鳶，你要接，不管孤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都得接。”

    顧景珩的聲音很溫，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麽的不容置疑。

    南鳶怔怔的點了點頭，可心裏想的是什麽，隻有自己知道了。

    “乖。”

    顧景珩的落在南鳶潔白皙的額頭上，南鳶渾僵，連呼吸也忘記了。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他得給南鳶時間，讓好好消化一下。

    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南鳶的都是的，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功離開，他到底能不能看出來自己假死？

    南鳶找了個借口，將顧景珩趕去了書房，還是得自己一個人緩緩。

    顧景珩也知道急不來，邁出來的第一步總是讓人難以接，後麵就好了。

    第二日，南鳶一出門，便看到了有一個暗衛站在小亭子裏。

    “阿九？”

    南鳶下意識地開口喊道。

    都有些恍惚了，好似昨天發生的都是一場夢，夢醒來，阿九就能重新回過來一樣。

    南鳶抬腳往前走著，期待著，期待這人是阿九，又有些害怕，害怕這人一回頭，不是想見的。

    “貴人早。”

    阿七轉過頭來，向南鳶問好。

    南鳶出去的手，就那般懸在了空中。

    不苦笑，自嘲地搖了搖頭，然後收回了手，淡淡道：“是你啊。”

    南鳶對阿七不是很悉，即便前世，也隻是知道他是顧景珩的暗衛，在讓他給顧景珩傳消息的時候，說過一兩句話，別的，就了解了。

    “主子有命，讓屬下代替阿九供貴人使喚。”阿七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南鳶擺了擺手：“你回去吧，太子那邊正是用人的時候，你留在我這邊沒用。”

    “可是屬下做錯了什麽？”阿七追問道。

    “你沒錯。”

    隻不過是私心不太想讓其他人過快地接替阿九的位置，好像那樣，阿九在世上留下的所有痕跡，就這般輕易的煙消雲散，被人代替了。

    “隻是我有些不習慣，”南鳶繼續說道，“你直接跟太子說，就說是我不喜歡讓人跟著我就是。”

    阿七去回稟顧景珩的時候，顧景珩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阿七繼續留在他邊了。

    最近他的手邊確實是缺人手了，也沒時間再提拔一個新人來接替阿九的位置，隻能是讓阿七重新頂上。

    月樓。

    南鳶在屋裏待了好久，也看了好久手上的字條。

    茶雅居……

    突然，眼中閃過一抹異。

    還記得當時下樓追去，是因為看到了薑頌。

    就在茶雅居。

    可是追過去之後，人就沒了，再睜眼，就被人拖走了。

    事發生了，急著遮掩這件事，卻被顧景珩發現。

    再之後，和顧景珩之間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再加上私心裏不願意回想那日的細節，所以南鳶一直都沒有發現其中的。

    薑頌……

    那件事會跟薑頌有關係嗎？

    還是親自去問一問得好。

    可薑頌在什麽地方？

    “沈摘星！”

    南鳶知道沈摘星今日會來找顧景珩商量事，算好了時間去堵他。

    “你喊我？”

    沈摘星看到南鳶喊他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驚訝，他可不記得自己哪兒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