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老宅。

容澈剛送老太太上樓午休，手機就響起信息提示音。

見到號碼，他眼底掠過嫌惡。

猶豫一瞬，還是點了進去。

可下一秒面驟冷，凌厲眸子死死盯著對方發來的照片。

兩個面紅潤，笑靨如花的人頭靠頭，一起看向手機鏡頭。

鏡的背景明顯是在春苑路那套公寓的餐廳，餐桌上還有兩只喝了一半的紅酒杯。

昨晚他才用那杯子喝過酒。

后面幾張也都是兩個人微醺狀態下的親自拍，一看就是很好的閨。

【怎麼樣，我跟你朋友誰更好看？】

【喔，對了，你昨晚在沙發上的被看到了，還好我反應快，沒讓發現那是你的。】

他臉上寒霜布，眼底淬了冰，手機被他握得咯咯作響。

這人……

是在找死！

手機響起男人專屬鈴聲，夏珊勾，等了十幾秒才接通：

“你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是不是？誰讓你把阮阮帶過去的，你他媽的想惡心誰？”

男人低的嗓音帶著咬牙切齒憤怒和冷。

“別誤會啊。”

夏珊挑起一縷頭發纏在指尖：

“是你朋友說想來幫我慶祝搬家的，我們是好姐妹，總不能攔著不讓來吧。”

“你別張，什麼都沒發現呢。”

“不過就是看到你昨晚在我上折騰出來的印子，還有……你的而已。”

容澈站在庭院走廊上，聽著人笑著拉長尾音，笑聲，握住木質欄桿的手，青筋暴起。

心底則懊惱不已，昨晚就不應該鬼迷心竅接這人電話。

只要一想到阮阮什麼都不知道，跟這人開心合照的模樣，一強烈愧疚在心頭翻涌撕扯著他。

“昨晚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會再過去，我警告你，你要敢在阮阮面前說一個字，別怪我心狠手辣，讓你從榕城永遠消失。”

男人狠戾話音落下，電話倏地掛斷。

夏珊纏頭發的手指頓住，艷臉上緩緩出一抹笑，眼含嘲諷與一瘋狂。

完了就想甩掉？

可以啊，魚死網破唄。

得不到，他跟阮芷也別想好過。

*

三樓臺。

阿星抱臂側倚在欄桿上，看著容澈沉著臉匆匆穿過庭院，開車離開。

“容生，你真不打算管管？”

他目轉向躺椅上吹著冷風，悠閑喝茶的容君珩，好奇問。

“怎麼管？你教教我。”

容君珩掀起眼皮掃他一眼，擱下茶杯，了太。

這才剛吹了會兒風，他竟有些頭疼了。

年輕那會兒，在北方寒冬臘月的凜冽寒風里一站就兩天兩夜，依然神抖擻。

嘖嘖，看來是真年紀大了。

“……”

這倒把阿星問倒了。

容澈自己管不住下半，總不能老板把他閹了吧。

想到那畫面，他不打了個哆嗦，夾，覺自己的小兄弟都疼了。

“連個人都擺不平的話，你覺得他還適合繼承容家，做家主嗎？”

容君珩手撐住扶手起，深邃淡漠眉眼直視阿星。

阿星神變得正經，他知道容生是真的在問自己，并不是否定式的反問句。

他毫不猶豫道：“在我眼里，除了容生，誰都不配。”

容君珩微挑眉，剛想罵他又拍馬屁，哪知他又說：

“但您不是生不了嘛，澈爺是您唯一的兒子，他再不合您心意，您也得把他扶起來啊。”

阿星皺眉憂心忡忡：

“港城那邊將來好歹還有明珠小姐，可容家就這麼一獨苗了，總不能讓三姑和姑爺再給您生個弟弟吧？”

“滾蛋！”

容君珩耐著子聽他說完，差點要被氣死。

他是生不了，可他爸媽都六十了，還生？

被容君珩狠狠瞪了一眼，阿星蹭了下鼻尖訕笑：

“Sorry啊容生，你懂我的，我就是心直口快。”

“口快就把上，多做事，這兩天盯點。”

容君珩冷哼一聲，轉進了室。

阿星看著他背影，著下狀似沉思。

自己怎麼覺得，這容生對妹妹仔的關心還多過他親生兒子？

嘖，果然梟雄難過人關，就連容生也不例外。

*

阮芷從夏珊公寓喝了酒回來，倒頭就睡。

暈暈乎乎的，做了個夢。

又夢回十二歲那年的暗山。

蜷在地上冷熱替，腳疼，全都疼。

就在迷迷糊糊的以為要去見已世的父母時，被人拍醒。

昏暗中，年穿著一白休閑服格外顯眼。

見過他。

叔叔說，他是容家太子爺，榕城最有權勢的家族唯一繼承人。

見過他冷著臉把圍在他邊的那群人趕走的冷酷模樣，他眼睛里帶著天生的高傲。

此刻卻皺著眉，不顧滿污泥，是把背起，一步步挪出狹窄山。

趴在他單薄卻異常溫暖的背上，意識不清也能覺到他的吃力，讓他放下自己，他不肯，咬牙堅持把背了出去，一路上還張地千萬別睡著。

重見明的那一刻，才終于撐不住，徹底昏死過去。

后來約約聽到他在跟誰說話，像是說救的經過。

那道明顯許多的低沉男聲夸了他一句：

“嗯，你做的很好。”

夢醒，腦子還有些恍惚。

很奇怪，完全記不得有這段記憶。

這次的夢里，卻如此清晰地出現了。

最后那道男聲，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容澈的父親。

那年夏天……自己有見過他嗎？

*

那天之后，的生活似乎又恢復平靜。

容澈沒打電話，只是每天都會給微信，發他日常態，說最近天越來越冷，讓注意保暖，寫稿別熬夜，注意休息。

那模樣就仿佛每天都陪邊，滿滿的存在。

直到周二那天晚上，他彈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幾天沒見，他俊逸眉眼間添了些許憔悴，就連胡須也似幾天沒刮過，那張臉完全褪去了青，不。

“阮阮，還記得我們明天要約會嗎？”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像是生怕聽到阮芷說忘了。

阮芷口泛起酸，點頭：“當然沒忘，這麼重要的日子。”

“那我明早來接你？我安排好了一整天的時間。”

看著視頻里笑彎了眼的溫男人，阮芷猶豫一瞬，道：

“好，我把現在住的地址發給你。”

“……”

容澈角的笑漸漸斂起。

周三早上九點半，阮芷一下樓就覺一寒風撲面，裹著厚厚羽絨服都覺得刺骨寒氣直往里鉆。

容澈倚在黑大G車旁，聽到靜抬頭，見著脖子跑過來，忙取下圍巾，兜頭就給脖子圍了好幾圈。

“你要搬出來也該找個環境好的小區，這里又舊又破，估計連暖氣都沒有，住的人又復雜，你怎麼住？不行，你現在就搬出來，我給你換房子，或者先去我那……”

阮芷聽他不滿地碎碎念，五味雜陳，手拉開遮住口鼻的圍巾，朝他彎起眉眼：

“人家都住得好好的，也有暖氣，我怎麼不能住了，我都住一段時間了，好的，你就別擔心了，我又不是一個人住，宋染學姐跟我一起。”

宋染兩個字，讓容澈眉頭皺得更。

可看著全上下只出張白皙小臉在外頭的孩，就說話的功夫，鼻子都凍紅了。

“上車再說。”

他把薄怒下去，攬過肩頭，拉開副駕車門。

車一直沒熄火，暖氣縈繞，阮芷舒了口氣，解了圍巾，又擼起袖子，拉開羽絨服拉鏈。

容澈眼神寵溺地看著，剛想給系安全帶，目不經意間瞥過左手細腕，臉驟變。

“手鏈很漂亮，什麼時候買的？”

阮芷愣了下，手被他握起，仔細端詳。

輕聲應著：“珊珊跟男朋友去京市出差，買來送我的，我跟一人一條。”

話音落下，只覺手腕被得有些疼，詫異抬眸。

容澈微垂的眉眼沉沉的，氣極低，似在抑著什麼。

怔忡喚了聲"阿澈"，卻在他抬眼之際，清晰地看見他淺褐眼眸尚未來得及褪去的一抹狠戾。

莫名的，一強烈的不安蔓延全，心悸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