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兩個男人站在窗口,相對而立。
龐瑞城的眼眸瞪大,足足有三秒鐘才反應過來林盛剛剛告訴他的話。
“你說…失憶?失憶了?那我呢,也忘了?”
“你先別激,聽我繼續跟你說。”林盛輕聲安他,“確實是失憶了,不過從還認識我這一點看,一定是記得你的。我猜測應該是昨天晚上事給的沖擊太大,是啟了保護機制,才讓忘記了這段恐怖的回憶。”
“那…那怎麼辦?”
“我建議不要強求。如果這段回憶讓恐懼或者難以接的話,忘記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順其自然吧。”
葉云冉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春風,吹得樹枝彎了六十度。
想,今年的春天好像比往年要冷一些,好像冬天舍不得走似的。
正愣神,門外的敲門聲將喚了回來。是龐瑞城,手里端著他親自從醫院食堂打來的午飯。
“了吧?”他說,“早飯就沒吃,我特意給你打了些清淡的。”
“我昨天是暈倒了麼?”葉云冉支撐著坐起來,問。
龐瑞城為擺放著碗筷的手頓了下,順其自然的反問,“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忘了。”
“也不全記得了。”
“說說,都記著什麼了?”
“就是我一個人去酒吧喝酒,然后有個男的來搭訕,說我不適合喝酒,還給了我一杯橙,喝完之后沒多久我好像就暈過去了…”
“沒了?”
“沒了。”葉云冉老實回答。
沉默。
沒人說話,房間里只有碗筷相的聲音,和慢慢喝粥的聲音。
葉云冉夾起一塊白灼生菜,剛要放進里,又放下了,問,“你也沒了?”
“什麼?”龐瑞城愣住。
“我一個人去酒吧,跟搭訕的男人說話,還喝他給我的東西暈倒了,我以為你會痛罵我一頓的。”
龐瑞城暗暗吞了口口水。
他何嘗不想痛罵一頓呢?但是經歷了那種事,該有的懲罰、不該又的懲罰都經歷了,看到蒼白著躺在病床的樣子,心疼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忍心怪?
“我不會罵你,你沒事就好。”
“是你送我來醫院的?你怎麼找到的我,我手機都關機了。”
“是陳燃幫的忙,他有朋友是警察,這才及時找到你,你得好好謝謝他。”
“嗯。”葉云冉點了點頭。
“這幾天你現在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公司那邊我去說。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把心態調整好,以后好繼續拍電影當主角。”
一提到這里,葉云冉一點食都沒有了。
現在的形象已經這樣了,還能有機會麼?還有人愿意找麼?還有以后了麼?
黯然神傷的樣子印在半邊臉的影里,讓的那面也沒了神。
“放心吧。”龐瑞城輕輕拍了拍的肩膀,“以后總有機會的。要是沒有,我找人寫劇本,找人當導演、攝像、剪輯,再找大帥哥當男主角陪你演還不行麼?”
無奈的表、無奈的語氣,外加言不由衷的嘆氣,終于把葉云冉逗笑了。
“好了,吃口粥吧,里面還有蝦仁…”
連哄帶騙的,葉云冉終于吃了頓飯。
之后的兩天,龐瑞城一直在醫院陪著,三餐都細心照顧著。林盛說的沒錯,讓人接不了的事,忘記了也好。
葉云冉的狀態好多了,主角被撤的心結也解開了。出院的那天,甚至可以主跟來道別的林盛開玩笑。
“好了,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先把行李送到樓下然后再來接你。”
“我跟你一起下樓吧,要不然行李你一趟也拿不了。”
“別,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可別再二進宮了。”龐瑞城說完,提了滿手的行李,獨自一人下了樓。
從病房到電梯,再從走廊到車庫,他心一直很好。或者說,是如釋重負。
呼…這件事終于過去了,希葉云冉永遠忘了才好。
放好了行李,關上后備箱。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金書。
“公司的事如果不特別重要的話,等我下午回去再說,我現在…”
“龐總,不是公司的事。”金書聲音低沉而嚴肅,“是太太的事。現在,網上有好多的照片和視頻,都很不好。”
“什麼…”龐瑞城頓時皺眉,掛下電話開始查新聞。
是那天在酒吧的視頻。
從一個人喝酒、被人搭訕、暈倒在吧臺、被人架走進包廂,全都被拍到了。
龐瑞城的心咚得響了一下,慌不已——該死,這可千千萬萬不能讓葉云冉看到才好。
“喂,金書,人馬上把新聞給我撤下去,無論用什麼關系、花多錢,都馬上給我…”
聽筒里突然傳來一陣忙音,是林盛的電話。
“喂?怎麼了?”
“你快上來,葉云冉看到新聞,想起來那天的事了!”
龐瑞城都來不及掛斷電話,攥著手機一路瘋了似的往樓上跑。
他什麼都不管,只想趕回到葉云冉的邊。
葉云冉想起來了
那天的所有細節,那些人調笑的聲音、被拉扯時的無助與絕、那個撲在男人上的覺,全都想起來了。
有些事,是越想越覺得恐怖的。
蹲在沙發和墻角的隙里,裹著被子,控制不住的抖。
林盛在面前,一邊拍的肩膀,一邊說著什麼,看上去很焦急的樣子,可是卻聽不到。
能覺到,的神經在封閉,在一點一點的漸行漸遠。
不敢閉眼,怕一閉上眼睛,那天的記憶就會排山倒海的涌來。怕會困在那天的記憶里,重復一遍又一邊。
龐瑞城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
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的心靜止著,狠狠的了下。好像,跟同了。
“冉冉!”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葉云冉抱著自己,盯著地面,沒有反應。
“冉冉。”他的聲音更低沉了些,他不想嚇到。
如果現在聽不到,那就到能聽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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