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還是說衛玠現在對如此, 其實是為了償還竇宗當年二十萬兩銀子的恩？或是迫于責任？竇綠瓊忍不住自暴自棄地想。

但很快搖搖頭，否決了這個猜測。

不能因為衛玠撒了一個謊，就把他全盤否定掉。其實他作為夫君已經很好了，會關心自己的日常起居, 用親親抱抱來表達意, 願意奔波一個月帶自己回揚州，即使生氣吵架了, 他都不曾擺臉冷理, 願意承認錯誤, 也願意花心思哄。

難怪衛玠大了自己十歲，爹爹也願意把自己嫁給他。

竇綠瓊的眼底又浮上一層淺淺的水霧。衛玠到底為什麽要騙呢？在書房看了擷月寫的信, 雖然剛婚時，兩人并不親近，甚至有諸多誤會，可是擷月為了不讓老爺、夫人擔心, 不曾在信中抱怨詆毀過衛玠。

想不出衛玠瞞真相的理由。

在這件事上騙了, 那別的事呢？他是不是也說謊了？會和禪寺的那群山匪有關嗎？

正是因為不想胡猜疑，所以竇綠瓊一遇到令人困的事, 都是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即使徐韶暗示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可是衛玠辜負了的信任。

這個騙子, 壞人，混蛋，是不是欺負年紀小，心眼，腦子笨, 所以隨意糖食？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雄鳥騙小雌鳥。

竇綠瓊越想越氣, 恨不得現在就揪著衛玠的領來好好問一問，把他那張騙人的假面撕得稀爛。

抱香倒是開始冷靜分析起來：“我瞧著今日遇見的那個小姑娘，長相有幾分像公子，若娘子貿貿然去問，公子肯定不會說真話，不如咱們約了袁夫人問個清楚？”

“瞧那個架勢，似乎是想跟咱們說什麽，卻今日礙于丹湖在場......”

這麽一想，衛玠更可疑了。

“若是公子在外的私生，”抱香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測，憤憤不平地說：“你年紀輕輕，憑什麽給人家當了娘，認回來是不行的，若說是大公子的孩子，瞧如今慎存齋的局面，倒更說得通了。”

擷月不在，攏雪稚，就只有抱香能幫著出謀劃策，排憂解難了。

“如果真的是他的私生，我就不要他了，我回揚州去！”

竇綠瓊賭氣地往椅子上一坐，不過，心裏還是十分相信衛玠的，他為人正直，富有責任心，一點都不像是會拋棄自己孩子的人。

不會中徐韶的計，也不會再上衛玠的當，哼，都覺得笨吧？偏要做最聰明的一個人！

卻說慎存齋大，衛玠不耐地前去勸說，沖冠一怒為紅的衛瑾卻不聽他多言，摟著失去孩子的小妾紅了眼，聲稱一定會給一個代。

那原本是張如佩為衛玠準備的揚州瘦馬，不到雙十年華，容貌姣好，如今搖一變了年近不的衛瑾的心頭寵，有幾分是為了顧全張如佩的面，又有幾分是為了和高倩打擂臺，誰又說得清呢？

或許無論貧窮富貴，文臣武將，年老年，男人總是貪年輕鮮的姑娘，忘卻年輕時許給發妻的諾言，假不同的說辭借口為自己的辯白。

高倩時至今日才算看自己的枕邊人，兩人婚二十年，衛瑾溫，不曾納妾，如今兒子都到娶妻的年紀了，他竟開始寵幸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姑娘，拋卻臉面與文人風骨，有寵妾滅妻的架勢。

閉了閉眼，沉默良久，再睜眼時已經是清明頂：“你要查便查，左右我沒做過，不怕你查。”

“從今往後，你曾經許給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就此作罷，我不會再蠢到當真。你去誰的院子去誰的院子，想生孩子我也不會攔著。但你要想把髒水潑到我頭上，我不認。”

“我管家這麽多年，婆母大事小事一應放心給我，便是對我的信任。若你要質疑，就找婆母說理去吧。”

說完，被滴翠攙扶著走進院子，閉門不見，留下衛瑾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不能反駁。

衛玠至始至終旁觀著這場鬧劇，眼底閃過一鄙夷。

出生比他早許多年，衛瑾經歷過父母最濃意的時候，年時面對的，也是正常的張如佩。

他遵循孝道，欽佩母親，打心眼裏不能理解衛玠的叛逃與憤怒，即便他也曾親眼目睹衛玠兒時過得如何辛苦甚至凄慘，可表面上幫著衛玠批判母親的同時，他心裏也希闔家歡樂，弟弟和母親能鑄劍為犁，放下仇恨。

他常常充當說和者的角，殊不知，正是他的懦弱與逃避，才引起衛玠徹底的輕視與不屑。

他相信最開始衛瑾為了張如佩的面，為了兩人的母子分而不願拒絕是真，將小妾們納院中後逐漸起心，迷心智也是真。

就連他出手對付張家時，衛瑾也在其中多有周旋。

可他已經不想再管這個哥哥了，誰來阻擋他和妻子擁有安生幸福的日子，誰就會被他視為敵人。

“大哥。”衛玠緩緩開口，不帶一緒地勸說：

“既然大嫂都已經不再追究，你也不要接著胡鬧了。若傳出去，你堂堂正三品侍中為了一個小妾大鬧正妻的院子，別人還怎麽看我們衛家，還怎麽看我們兄弟倆？”

說完，他看向兄長又青又白的臉，那眼神中閃爍著愧與尷尬，心裏竟然升起幾分“大仇得報”的卑劣快。

畢竟，時自己了委屈，被無故發瘋的張如佩鞭打責罰唾罵，去尋求兄長幫助時，他不也是這麽一套說辭麽？

——“伯瑗，你還小，不懂母親其實都是為了你好。挨了打也得忍著，否則要是傳出去了，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吃不得一點苦不得一點罵，頂撞長輩，傳出去別人還怎麽看我們衛家，還怎麽看我們兄弟倆？”

像是看夠了這場鬧劇，衛玠早已歸心似箭，說罷擡腳就往紫堂走，毫無同與留。

而後的衛瑾被他說得面盡失，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最後卻徹底閉上了，無力地低嘆一聲。

黃昏已盡，日暮將至，傷其類，亡齒寒，姻親張家倒臺之後，還有多久到他們衛家？

諷刺兄長一通後，衛玠仍然心不快，他們到底濃于水，打斷骨頭連著筋，且不說他年時真真切切地敬仰過衛瑾，就連對于不甚親近的衛璚、衛琳幾個，他也是真心當弟弟妹妹看的。

回到臥房門口，他松了松僵的腮幫子，好讓自己表看上去和些，才慢慢走了進去。

即將夏，抱香、攏雪早早地將壁毯撤了下去，掛上竹簾，熏上沉香，月牙桌上還了三兩枝桃花，靜靜地倚靠在蓮口雙耳瓶裏。

出人意料的，竇綠瓊竟然沒躺在太師椅上看話本子，也沒站在窗前逗弄鸚鵡，桌上的糕點更是都沒被過。

沒由來的，衛玠開始到心慌。

“娘子呢？”

攏雪說：“方才沐浴去了。”說完，將衛玠領到側廳，重新擺了吃食，“娘子知道您在慎存齋肯定沒用飯，特意叮囑我們給您留著的。”

衛玠這才松了口氣，坐下來品嘗妻子給他留的飯，等他再次回到臥房時，竇綠瓊已經披著青綠裳，靠在床上看新出的話本子了。

奇怪的是，衛玠掀簾而時，沒有像往常一樣蹦蹦跳跳跑下床過來迎接他，而只是擡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看書了。

眼神不善，角上撅。

衛玠思索了一下自己近日的行為，雖然忙于對付張家，耗費心力，但花在妻子上的心思只多不，兩人也沒有吵架，面對衛璋他更沒有醋意大發，而是溫聲細語地安。

他哪裏惹不高興了？

竟然還橫眉冷對，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想到下午徐韶一事，衛玠的眼皮突然一跳，難道是自己不在的時候，開始胡思想了？

“今日不是有事問我麽，怎麽不問了？”衛玠神自若地上床。

問了你也未必會說真話呀。竇綠瓊暗自腹誹，強忍住瞪他的沖。

“沒什麽，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不用問你。”說完，翻把書放下，裝作不經意地在被窩裏踹了衛玠一腳，然後哼哼唧唧地倒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衛玠僵住。

什麽意思？什麽已經想通了？不會真的把那個小姑娘當自己的私生了吧？

一頂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衛玠的嚨一堵，偏偏不能直接問出口，否則丹湖暗中給他通風報信的事豈不是瞞不住了？

與此同時，心底一怨氣與怒氣盤旋而升，怎麽能這麽不信任他？他衛玠自詡潔自好，除之外沒有一個人，遑論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私生。

說笨，還機靈，從長相就發覺出不對勁。說聰明，卻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夫君，連問都不問。

這個傻瓜，蠢貨，不讓人省心的死丫頭。

衛玠氣得磨牙，真是寵太過了。

明天就要好好冷一冷，讓知道什麽振夫綱。

衛玠從鼻腔裏哼氣的聲音自然被假寐的竇綠瓊聽個一清二楚，憋了口氣，并攏雙，然後趁他不注意往後猛然蹬去，哼，我踹！

衛玠一個不防，上吃痛悶哼一聲，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捉住了罪魁禍首的雙腳，怒道：“你幹什麽？”

“我又不是故意的。”竇綠瓊雙腳大蹬，急掙，卻因力氣太小而慘敗，于是悶聲悶氣地求饒：“我讓你踹回來行了吧。”

“上這麽用力，還說不是故意的？”

衛玠對的小人行徑深不滿，心更加篤定是胡誤會自己，心生報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