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鹿鳴之一案在北津開庭。

鹿尤然前后去了五趟北津。

最后一次在十二月底，當坐上返程飛機時，手機上有新聞彈出：「南津前財政司司長尤明貪污冤案詳披。」

將手機抵在心口三秒，才轉發給爸爸媽媽。

鹿聃秒回：「寶貝，圣誕節快樂！」

「圖片」

照片里尤明圍著鹿尤然去年送的駝圍巾，鹿聃的貂絨帽檐落著星點雪花，背后芬蘭的圣誕樹掛著馴鹿造型彩燈。

他們腳下積雪足有半尺，笑得像二十多年前婚禮照片里那樣年輕。

征得鹿尤然的同意，他們并沒有打算“起死回生”，沉冤得雪后選擇繼續旅居。

鹿尤然角揚起，默默發了個“狗糧收到”的表。

不希爸爸媽媽為了自己或其他事放棄喜歡的生活方式，他們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

兩個小時后。

飛機在南津夜空盤旋，舷窗外忽然飄起細雪。

空乘小姐播報聲帶著驚喜音：

“士們，先生們，我們即將抵達南津國際機場，烏巷口風裁玉，一硯梨花凍莫愁........”

鹿尤然呵氣在窗上畫了個笑臉，看著冰晶在城市霓虹中翩躚如螢。

南津初雪，亦是相隔五十年的一場雪。

攏大，緩緩踱下飛機。

接駁車邊，一黑長的男人持著黑傘長而立。

鹿尤然小跑撲進他懷里。

“你怎麼進來了？”

“下雪了，怕你沒帶傘。”

池南曜用手護住后腦，拂去發梢沾著的雪粒。

又補了一句：“想早點見到你。”

呼出的白霧與的融。

鹿尤然杏眸亮晶晶，若有似無地點頭：“孺子可教，你現在是手到擒來了。”

“都是心里話。”

說，他們是夫妻，要說心里話。

鹿尤然角彎彎，在他耳邊低聲：“好了，回家再說吧，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在這里親你。”

黑勞斯萊斯駛酈景灣，鹿尤然遠遠就看到自家庭院有棵金圣誕樹刺破雪幕。

一下車，饒是見過世面的鹿尤然都愣住了。

尤家庭院，屹立著一棵足足有三層樓高的金燦燦圣誕樹。

迫不及待沿著圣誕樹的旋轉樓梯往上走，階梯和扶手都纏著暖黃燈帶。

樓梯兩邊滿的照片，從小到大的，甚至還有英國大學的畢業照。

階梯邊和墻柱嵌滿紅綠禮盒，有些印著奢侈品牌的logo，有些一看就是手工包裝。

站在旋轉樓梯，凝著圣誕樹外圍長而立的男人，黑長肩頭落滿細雪。

“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嗎？”

“嗯。”池南曜問：“喜歡嗎？”

語氣帶著小心翼翼。

鹿尤然狂點頭：“喜歡啊！”

池南曜心底悄悄松了口氣，了黑大口袋里的絨盒。

突然，煙花在雪空中炸開，鹿尤然無暇顧及，沉迷在奢華的圣誕樹中。

著克風相框走下來，驚喜地問：“這是我的畢業照誒，你怎麼搞到的？”

池南曜沒回答，結滾，單膝跪進雪水浸的庭院草地上，

眼神詫異著他。

他聲音輕道：“鹿尤然，你可以...嫁給我嗎？”

聽出他忍的張。

鹿尤然愣了幾秒。

著眼前天鵝絨盒子里的梨形鉆戒。

不對！

開口：“收回去！”

池南曜怔愣，握著戒指盒子的手僵了僵，眸如海盯著。

鹿尤然突然俯奪過戒指盒，“不是說好了我求婚的嗎？你怎麼還搶風頭？”

撲咚一聲也跪下。

池南曜愣住。

確實說過，可他一直以為鬧著玩的。

“額...這是......”

季渺一進門看著庭院中互跪的兩人，停在門口不敢。

池北彥跟在后，單手兜，一手撐著傘遮著季渺。

“喲？進度這麼快，都夫妻對拜了，我爺爺過來？”

“......”

求婚儀式走到這一步，似乎難以進行了。

池南曜率先站起來，想把鹿尤然拉起來，偏不肯。

鹿尤然艱難仰著頭著他一八八的高，“你答應我啊？”

池南曜無奈：“我答應你。”

拉仍是不肯起來。

鹿尤然堅持跪著將戒指套進他無名指里，里碎碎念：“男左右是吧。”

結果是套不進去。

因為這是鹿尤然的指圍，固然套不進去。

“你的那枚呢？”

“在車上。”

鹿尤然回眸：“阿渺，幫我拿一下。”

“哦。”季渺一路小跑到外面的勞斯萊斯找戒指。

雪中庭院，一個跪著，一個站著，還有一個在門口看戲。

池南曜先起來。

鹿尤然義正言辭：“不行，不能壞了規矩。”

池北彥扶額，一副沒眼看的樣子，無嘲道：“你早就壞了規矩，沒人求婚是雙膝跪地的。”

“......”

鹿尤然立刻換了個姿勢，杏眸含笑看向池南曜：“不好意思，沒求過婚，沒什麼經驗。”

池南曜眼神冷颼颼掃向正拿手機拍的池北彥，第一次覺得這人很礙眼。

季渺一路小跑回來，將戒指盒塞到手里。

又小跑回來池北彥邊，繼續看戲。

池北彥扯著往池家公館走。

“誒？干什麼？”

“走了，人家嫌我們礙眼。”

“不用他們吃飯嗎？”

“有飲水飽，還吃什麼飯......”

聽著怪酸的。

這邊，鹿尤然將戒指準確無誤套進池南曜的無名指，才滿意地站起。

池南曜無奈，心里又止不住高興。

“不？要不先回去吃......”

尾音被湊上來的紅堵住。

鹿尤然扯著他的領帶往下拉，踮腳去親他。

勾著他的脖頸跳到他上，雙環住他腰際。

池南曜輕而易舉托著進屋上樓。

三樓臥室，纏綿繾綣，呢喃細語，落地玻璃窗倒映著旖旎纏的腰肢。

窗外，細雪紛飛，金圣誕樹徹夜通明，旋轉樓梯頂的最后一張照片，是紅底白的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