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和月刃心頭大駭，他們從未想過今日赫邱會死，也更加意識到這位大周的太子到底是如何的實力。

這樣的劍法……尤其是眼下蕭止淵還不是全盛時期，簡直是恐怖如斯。

“撤！”耶律齊暴喝一聲，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漆黑彈丸狠狠砸向地面。

“轟！”

濃煙瞬間遮蔽了整個河岸。

蕭止淵眸一冷，長劍橫掃，凌厲劍氣將煙霧一分為二，但煙散之時，岸邊只剩赫邱的尸，蘆葦叢中傳來急促的涉水聲。

方毅帶人要追，蕭止淵卻抬手制止。

他低頭看著劍刃上緩緩落的珠，輕聲道：“不必。”

夜風卷起他鬢邊一縷散發，出下面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讓他們再逃一會。”

……

夜霧濃稠，林間腐葉在腳下發出黏膩的聲響。

耶律齊的呼吸越來越重，每一次息都帶著腥氣，他的右肩被蕭止淵的劍氣所傷，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滲，將月刃扶著他的半邊袖子都浸了。

月刃的手臂繃，像鐵鉗一樣卡著他的腰，拖著他向前疾行。

“再撐一會。”月刃的聲音冷得像冰，“前面有山。”

耶律齊咧了咧，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你大可以丟下我。”他的發沾滿污，碧綠的眼珠在月下泛著狼一樣的幽，“反正我現在就是個累贅。”

月刃沒回答，只是突然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瓷瓶咬開瓶塞，將里面腥臭的黑末灑在跡上。

末接轉眼就將跡腐蝕得無影無蹤。

耶律齊瞇起眼睛，認出來了這個東西：“噬散？”你倒是準備周全。”

月刃收起瓷瓶，聲音里帶著警告，“如果不想死，你最好不要說話。”

兩人繼續向前。

耶律齊的視線開始模糊，他覺生命力正隨著不斷流失，恐懼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他的確不想死在這里，可是月刃卻可以隨時把他丟下。

畢竟現在的況，月刃若是一個人，恐怕早已。

“聽著，”耶律齊突然抓住月刃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對方的皮，“只要回到北境，榮華富貴任你選。黃金萬兩？封地？還是……”

月刃腳步不停，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耶律齊咬牙，聲音更加急切：“你想要什麼？姬？權力？我父王最寵的七公主今年剛好及笄……”

“神。”月刃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悶雷。

耶律齊的猛地僵住。

月刃似乎是覺得耶律齊沒有聽清楚，于是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只要神。”

夜風穿過林間，帶起一片沙沙聲響，遠傳來貓頭鷹的啼，凄厲得像是亡魂的哀嚎。

“這就是赫邱許諾你的東西？”耶律齊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

月刃終于側頭看了他一眼。

月下，他的瞳孔竟泛著詭異的暗紅：“本就是圣山神，不該留在大周。”

耶律齊的結滾了一下：“神脈確實應該回歸北境。”如今力量懸殊，他謹慎地選擇著措辭，尤其是眼下不明白月刃的目的，更不愿意激怒月刃，“但必須為王室效忠，這是千年來的規矩。”

“效忠？”

月刃冷笑一聲，突然將耶律齊狠狠按在一棵枯樹上 腐朽的樹皮簌簌落下，耶律齊悶哼一聲，傷口再度崩裂。

“你們王室把當什麼？祭祀的牲口？還是煉藥的引子？”

耶律齊的瞳孔驟然收。

他藏在背后的手悄悄向腰間暗袋，那里有一只休眠的傀儡蠱。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王室已經多年不曾那樣對待神，”他強撐著笑容，心里已經恨不得把月刃千刀萬剮，“等神回到北境，王室一直將神奉若上賓。”

月刃的劍不知何時已經抵在耶律齊咽，已經不想和他再過多的廢話：“如何激發的脈？”

刺痛讓耶律齊的表變得難看，“我不清楚……”

劍尖向前送了半寸，珠立刻沁出。

“你是大王子。”月刃的聲音冷得刺骨，“你會不知道？”

耶律齊的呼吸變得急促。他能覺到蠱蟲在暗袋中蠕，只要再爭取一點時間，他只有一次機會。

“也許古籍中有記載，你應該知道，父皇并不重視我，否則也不可能讓我來大周。”他故意說得含糊，同時悄悄將蠱蟲引到指尖。

月刃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讓耶律齊骨悚然。

“你在撒謊。”月刃的劍突然下移，快如閃電地刺耶律齊的左腹。

“啊！”耶律齊慘一聲，手中的蠱蟲掉落在腐葉上，瞬間被月刃一腳碾碎。

月刃湊近他耳邊，聲音輕得有些不太真實：“我不要你的命，只要消息。”

耶律齊的視線開始發黑。他看見月刃從懷中取出一支青銅短笛，笛上刻著古老的符文。

“知道這個嗎？”月刃將短笛在耶律齊眼前晃了晃，“南疆的真言笛，吹響后能讓人痛不生，卻不會要命。”

耶律齊的瞳孔劇烈收，他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之所以會為南疆第一殺手，不止是靠著劍法。

“最后一次機會。”月刃將笛子抵在邊，“神脈，如何覺醒？”

夜風突然靜止。

林間連蟲鳴都消失了，仿佛萬都在等待這個答案。

耶律齊知道這笛子的厲害，半點想要領教的意思都沒有，最終吐出一個詞：“祭。”

月刃的眼神瞬間變得暴戾。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耶律齊察覺到危險，急忙解釋，“只需要三滴心頭，滴在圣山祭壇上……”

笛聲驟然響起，尖銳得能刺破耳，耶律齊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全痙攣得像條離水的魚。

笛聲戛然而止。

“這是你剛才說謊的代價。”月刃冷冷道，“下次就是一刻鐘。”

耶律齊癱在地上，像條死狗一樣著氣，月刃收起笛子，俯拽起他的領，“你要帶我去哪？”

“山。”月刃拖著他向前走，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天亮前，我要知道全部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