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翠微宮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撲滅了。

“皇上——”

嫻貴妃撲進皇帝懷中，鬢發散，臉上還帶著幾道痕。

見狀，皇帝皺眉扶住抖的肩膀：“這是怎麼了？”

“有刺客要殺臣妾，”嫻貴妃抬起淚眼，手指攥住皇帝的袖，＂那人放火燒宮，若不是春桃拼死相護，臣妾怕是……”說著，眼淚又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可是春桃卻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皇帝目掃過燃燒的宮殿，眉頭越皺越：“可看清刺客模樣？”

嫻貴妃搖了搖頭泣著，子一幾乎要暈厥，“只看到個黑影往假山方向去了。”

皇帝扶著坐下，轉頭對李公公道：“傳朕口諭，封鎖宮門，嚴查各宮。”

他吩咐完，又輕聲安了嫻貴妃兩句。

“皇上，早朝時辰到了。”李公公小聲提醒。

聞言，皇帝這才拍了拍嫻貴妃的手背：“你先去歇著，找個太醫過來瞧瞧，朕下朝后再來看你。”

“皇上，”見皇帝要走，嫻貴妃突然拽住他的袖，眼中閃過一慌，“那刺客會不會是北境的余孽？臣妾聽說耶律齊至今未抓獲……”

聽到到這個名字，皇帝眼神一凜：“此事你不必憂心，朕自有主張。”

太極殿上，蕭止淵一襲玄朝服立于文首位，他面如常，唯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

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太晚，他來不及找李大夫包扎，只能自己簡單的理，眼下腹部的傷口還在滲。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陛下，慶功宴上中蠱的諸位大人該如何置？”禮部尚書出列奏道，“太醫院束手無策，已有三位大人嘔不止……”

禮部尚書的話音剛落，兵部侍郎立刻出列：“陛下！臣以為當立即將中蠱之人隔離決！此蠱能人心智，若擴散開來，后果不堪設想！”

“荒謬！”另一位大臣厲聲打斷，“王大人此言豈是為人臣子該說的？那些可都是同僚！”

“正是為了更多同僚的安危！”王大人梗著脖子，“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難道要等他們變行尸走？”

朝堂上頓時吵作一團。

蕭止淵冷眼旁觀，注意到皇帝的目正落在自己上。

“太子。”皇帝突然開口，“此事你怎麼看？”

殿立刻安靜下來。

蕭止淵緩步出列，玄朝服上的金線在晨中流轉：“回父皇，兒臣認為諸位大人尚可救治。”

“哦？”皇帝挑眉，似乎是來了點興致，“太醫院都無計可施，太子有何良策？”

“晉王府的溫小姐通藥理，已研制出解蠱藥方。”蕭止淵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兒臣親眼所見，確實有效。”

王大人立刻嗤笑出聲：“一個閨閣小姐能解北境奇蠱？”

蕭止淵眸一寒，轉看向兵部侍郎：“李大人是在質疑孤？”

他聲音不疾不徐，卻讓兵部侍郎瞬間冷汗涔涔。

太子殿下那雙眼如刀般鋒利，仿佛能直刺人心。

“臣、臣不敢……”王大人慌忙低頭，他這才想起來這位太子殿下不怒自威的功夫多麼厲害，暗道自己方才簡直是昏了頭。

蕭止淵掃視群臣，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諸位若不信，孤可以親自作保。”

這話一出，朝堂嘩然，畢竟從蕭止淵了太子開始，就從未有過這樣的承諾。

皇帝敲了敲龍椅扶手：“既如此，此事就由太子全權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蕭止淵一眼，“三日，朕要看到結果。”

退朝后，皇帝單獨留下了蕭止淵。

書房熏香裊裊。

“嫻貴妃的寢宮今日著火了。”皇帝突然說了一句。

蕭止淵袖中的手忍不住地收。

恐怕是因為嫻貴妃發現自己撞見了那些人偶，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全部燒了。

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人要指認也沒有證據。

皇帝沒等蕭止淵說話，又繼續道，“有刺客到了翠微宮，你認為，此事和誰有關？”

不難猜出嫻貴妃的目的，蕭止淵面如常：“兒臣以為，很可能是耶律齊所為。”

“朕也這麼想。”皇帝重重放下茶盞，“此人必須盡快緝拿，若是反抗，便直接就地決。”

“兒臣已加派人手……”

“不夠！”皇帝打斷他，語氣也沒有半點要商量的意思，“三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蕭止淵垂眸應是。

他早料到皇帝會這般，從一開始他就對耶律齊表現出來了難得的殺意，這本就不太正常，結合最近發生的不的怪事，蕭止淵愈發懷疑其中是不是也有皇帝的手臂。

可皇帝本就是一國之君，他又為什麼要怎麼做？

“還有一事。”皇帝語氣緩和了不，蕭止淵的思緒也隨之被打斷，“下月的祭佛禮，你怕是忙不過來了。朕打算給云策去辦。”

蕭止淵指尖微不可察地了一下。

“兒臣會告知三哥。”他聲音平靜，仿佛這件事對他而言原本也就可有可無。

祭佛禮歷來由太子主持辦，如今要給蕭云策，不管皇帝到底有沒有分權地意思，都已經足夠讓底下的這些人開始搖了。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正要讓他退下，突然皺了皺鼻子：“你傷了？”

蕭止淵聞言，形微不可察的一頓，隨后若無其事的繼續看著皇帝，“前日追捕耶律齊時舊傷崩裂，不礙事。”

聽到蕭止淵果然是出了，皇帝的臉瞬間就變得沉下來，“胡鬧！李德全，傳太醫！”

“父皇不必。”蕭止淵后退半步，“兒臣回東宮自會理。污之，恐污了圣目。”

皇帝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嘆口氣：“你啊，跟你母后一個子。”他擺擺手，“去吧，記得換藥。”

聽到皇帝突然提到母后，蕭止淵微微垂頭。

“兒臣告退。”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沉悶抑，蕭止淵單手按住滲的腹部，玄錦緞已被冷汗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