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棠倚在窗邊，看著最后一抹夕余暉消失在屋檐下，府里的大夫們已經陸續離開，只留下滿院的藥香。

“小姐，您該喝藥了。”

絳珠端著藥碗進來。

這是蕭止淵這邊送來補子的藥房，也是絳珠親自熬的，不會有人能做半點手腳。

“小姐，流月那邊已經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柴房里添了被褥，三餐也都按時送去。”

溫明棠接過藥碗，黑褐的藥映出略顯蒼白的臉：“王嬤嬤呢？”

絳珠撇了撇，提起這個老家伙便覺得一肚子不高興：“那老貨還在喊冤呢，哭天搶地的說自己對小姐忠心耿耿，虛偽下作得不行。”

溫明棠指尖輕輕敲著碗沿，藥起細微的波紋，“今晚把柴房外的守衛撤掉一半，剩下的……記得給他們送壺好酒，這樣才能演得像一些。”

絳珠眼睛一亮：“小姐是要……”

“釣魚總要放長線。”溫明棠將藥一飲而盡，苦的味道讓微微蹙眉，“去安排吧。”

……

夜漸深，王府陷一片寂靜。

王嬤嬤蜷在柴房角落，耳朵著門板。

外頭侍衛的談聲漸漸低了下去，接著是酒壺撞的聲響。

“哥幾個喝點暖暖子……”

“這大冷天的……”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外頭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王嬤嬤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只見兩個侍衛歪倒在臺階上，酒壺滾落一旁。

躡手躡腳地溜出柴房，著墻疾行，心道這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還以為自己會被嚴加看管。

暗，溫明棠和絳珠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王嬤嬤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間偏僻的下人房前，有節奏地叩了三下門。

溫明棠扯了扯角，和蕭止淵果然都沒有猜錯，這王嬤嬤在府上的確有應。

只是這會王嬤嬤完全擋住了門，溫明棠和絳珠都沒辦法看清楚眼下是什麼況。

沒多久，門開了一條。

一個相貌平平的小廝探出頭來，這人約莫二十出頭，五毫無特點，是那種見十次都記不住的長相。

“這時候來找我？”阿福一把將王嬤嬤拽進屋，眼中閃過警惕，“被人看見怎麼辦？”

王嬤嬤渾濁的眼珠滴溜溜轉著：“我活了大半輩子，知道怎麼避開眼線。”

突然低聲音，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毒辣，“倒是你之前給我的那些藥，份量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吧？”

阿福眉頭一跳：“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王嬤嬤重復了一遍這句話，頓時冷笑，臉上的皺紋一團，“主子說了慢慢來，怎麼那丫頭突然就毒發了？時間都對不上，難不你覺得我好糊弄？”

阿福見王嬤嬤這樣倒打一耙，面沉：“我還想問你呢！”他近一步，“是不是你貪功冒進，私自加了劑量？畢竟你才是最容易做手腳的人！”

“放屁！”王嬤嬤猛地后退，撞翻了桌上的油燈。

昏暗的燭下，枯瘦的手指微微發抖，“這麼多年，我都是按吩咐做事，倒是你……”瞇起眼睛，“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小輩？該不會是主子沒查清楚你的份，讓細給混進來了吧？”

阿福眼中寒一閃，突然掐住王嬤嬤的脖子：“老東西，你活膩了？”

王嬤嬤也不甘示弱，藏在袖中的匕首抵住阿福腰間：“試試看誰先死？”

兩人僵持不下，汗珠順著阿福的太落。

王嬤嬤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卻仍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

他們都清楚，此事如果沒有個定論，那麼出的問題就會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阿福知道王嬤嬤肯定是跑出來的，眼下干脆趕人，“趕滾，別到時候連累了我。”

這樣不客氣的話立刻讓王嬤嬤冷笑，“你……”

王嬤嬤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遠就傳來了一陣嘈雜。

“一定就在這里，給我搜！”

阿福臉猛地一變，“是你把人引來的？”

這臟水王嬤嬤自然是不接的。

不想再理會阿福，想要趁著侍衛沒進來的功夫趕從窗戶那離開，誰知道阿福快一步。

不僅如此，阿福走之前還推了王嬤嬤一把。

王嬤嬤頓時心里將人反反復復地罵了個遍。

“砰！”

房門被猛地踹開，火把的亮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王嬤嬤反應極快，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地哭喊道：“救命啊！這個賊人把老奴綁來，要老奴害小姐啊！”

的聲音凄厲，布滿皺紋的臉上涕淚橫流，看起來可憐至極。

只不過那雙渾濁的眼睛卻在暗中不停地轉，暗暗觀察著闖進來的侍衛們。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事，那這個賊人也是非死不可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聲音讓王嬤嬤不自覺地渾一僵，只見溫明棠緩步走，面紅潤，步履穩健，哪還有半分病容？

“小、小姐……”王嬤嬤的不控制地抖起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和今天早上看見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答案在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王嬤嬤多是不愿意相信的。

“王嬤嬤看起來很意外？”溫明棠角微揚，眼底卻是一片寒涼。

緩步走到王嬤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怎麼？看到我好好的，王嬤嬤似乎很失？”

王嬤嬤的額頭滲出細的汗珠，猛地磕起頭來：“小姐明鑒啊！老奴是被這個賊人綁來的！他、他威脅老奴要害小姐！老奴看到小姐無事，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呵，”溫明棠輕笑一聲，目轉向敞開的窗戶，“這個賊人倒是跑得快。”

王嬤嬤聞言立馬又說，“老奴懷疑此人就是讓王府人心惶惶的罪魁禍首，還請小姐一定要嚴懲不貸！”最好是殺了，如此一來死無對證。

“如此一看，嬤嬤還真的是無辜的。”溫明棠煞有其事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