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要離開。

人面心的他見多了，更何況這世界上哪有人會突然對另一個人好的？

年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落。

他抖著將一條挪下床榻，卻在試圖站起來時雙一，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砰——”

幾乎是聲響的瞬間，房門立刻被推開，兩名小廝快步走了進來。

“小公子！”其中一人連忙上前攙扶，“您傷得這麼重，可不能啊！您若是要拿或者是別的什麼事，知會我們一聲就行了。”

年下意識地掙扎：“放開我……”

“您別怕，”另一名小廝端來溫水，“小姐吩咐了，您若真想走，我們絕不阻攔，只是這深更半夜的，您又傷這樣，能去哪兒呢？”

年聞言，作微微一頓。他抬頭看向兩名小廝，發現他們眼中只有關切，并無半分惡意。

“先上藥吧，”小廝小心翼翼地扶他坐回床上，“這傷口又裂開了，得多疼啊。”

年怔怔地任由他們擺布，直到冰涼的藥膏敷在傷口上，帶來一舒緩的涼意，他才如夢初醒般了。

“為什麼……”年聲音嘶啞，＂為什麼要幫我？”

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出手相救？

就算有，這種事也不可能落到他的上。

兩名小廝相視一笑：“我們家小姐心善，見不得人苦。您就安心養傷吧。”

年低下頭，看著被重新包扎好的傷口，繃的子終于慢慢放松下來。

他輕聲道：“謝謝……”

若這是斷頭飯，那也至比從前好了。

三皇子府的書房，燭火搖曳不定，將人影拉得猙獰扭曲。

檀木案幾上的鎏金香爐青煙裊裊，卻驅不散屋凝重的肅殺之氣。

赫邱剛踏過門檻，數十柄寒刃便“唰”地架在他脖頸間，鋒利的劍刃在燭下泛著冷，映得他新的人皮面愈發慘白。

“這麼大陣仗？”赫邱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袖，聲音里帶著慣常的戲謔，“殿下這是排了新戲？要我配合演哪一出啊？”

暗傳來“咔”的一聲脆響，蕭云策碎手中的玉扳指，沉著臉踱步而出。

他今日穿著墨錦袍，腰間玉佩隨著急促的步伐叮當作響。

“赫邱！”蕭云策將一封信狠狠擲在地上，羊皮紙卷在青石磚上滾了幾圈，“事到如今，你當本王是傻子不？”

赫邱慢條斯理地彎腰拾信，指尖在到信紙時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他借著跳的燭細看，忽然輕笑出聲：“殿下，這戲本子寫得不太高明啊。”

“裝糊涂！”蕭云策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沉香木的氣息混著酒氣撲面而來，“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封信的存在？太子今日拿著它來質問本王，不是你出賣的，還能是誰！”

赫邱任由他揪著，面下的眼睛卻瞇了危險的弧度：“殿下不妨聞聞這信紙。”

他輕輕抖開紙張，“北境王室用的都是雪松熏過的羊皮紙，而這封……”

他湊近蕭云策鼻尖，角勾起來一抹冷淡地笑，“只有最普通的墨臭。”

蕭云策猛地松開手，奪過信件仔細端詳。

他修長的手指在信紙邊緣挲，突然僵住。

那里本該有的王室暗紋果然不見蹤影。

今日他被蕭止淵那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來不及仔細檢查這封信。

“去暗格看看。”赫邱整理著被扯的領，語氣聽上去不好不壞的，“我給你的那封信，應該還在暗格吧。”

蕭云策臉晴不定。

他回府后便急著設局，確實沒去查看暗格。

此刻被赫邱點破，額角青筋不由暴起：“去將盒子取來！”

蕭云策剛發了話，侍衛很快捧來一個匣子。

蕭云策暴地掀開蓋子，里面靜靜躺著的信火漆完好，北境王室特有的雪松香氣幽幽飄出。

“啪”的一聲，蕭云策重重合上匣子。他忽然笑了，笑聲卻比方才的怒意更令人骨悚然：“好，好得很！他居然敢這樣詐我！”

赫邱拾起地上的假信，在燭火上輕輕一。

火苗＂騰＂地竄起，映得他面下的眼睛詭譎難測：“我早就說過，殿下和我合作，只管放心就好，看來殿下一直以來都沒有相信我。”

窗外忽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窗欞＂咯吱＂作響。

一片枯葉順著隙飄，落在蕭云策腳邊，被他碾得碎，“本王……”

“否則今日也不會被這樣的小伎倆而失態了。”赫邱的話不輕不重，卻像是說教。

“那現在怎麼辦？”蕭云策自知理虧，聲音低沉不，卻依舊像毒蛇吐信，“蕭止淵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赫邱忽然湊近，上那特有的草藥味撲面而來：“恰恰相反。”他指尖從袖中出另一封信，北境王室的火漆在燭下泛著詭異的紅，“太子此舉，反而暴了他的肋。”

“什麼意思？”

蕭云策下意識地想要去接那封信，卻被赫邱收回。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悅，但還是忍著沒發，“這又是什麼信？你說的肋又是什麼？”

赫邱面下的角微微，眼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譏諷。

他慢條斯理地將信收回袖中，指尖在羊皮紙上輕輕挲。

“殿下何必心急？”赫邱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像是在逗弄一只不聽話的貓，“信上的容，到時候您自然會知道。”

蕭云策咬了咬后槽牙，沒有說話。

赫邱踱步到窗前，月過窗欞在他面上投下斑駁的影：“至于太子的肋……”他突然轉，眼中乍現，“就是他的自負。”

蕭云策皺眉：“自負？”

“今日之事還不夠明顯嗎？”赫邱冷笑，“他若不是篤定你一定會出把柄，又怎麼可能用一封明眼人就能夠看出來的假信來糊弄你？”

蕭云策臉一沉，想起今日在東宮被蕭止淵步步的場景，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

但他更清楚，這句話里面更多的無非也是在指責他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