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淵從袖中取出一個琉璃小瓶，里面數條金線正在蠕，“這些蠱蟲，倒是比預想的更有趣。”

“這是殿下從江南找到的？”

“都赤暗手里有一個匣字，孤將里頭的東西調包了。”

一看到這些東西，溫明棠莫名覺得頭皮發麻。

自認為不是什麼膽小的人。

可是那日的場面還歷歷在目，更別提事后居然無一人看到那些蟲子，仿佛真的是幻想出來的東西。

想到這些，溫明棠就忍不住的和蕭止淵提了一句，“城西鋪子的事殿下知道多了？”

蕭止淵沒說話，示意溫明棠接著往下說。

“那天我進了室之后，才發現那是一個養著蠱蟲的地方，有一個男人與我說話，他知道是我做局害死了王崇明。”

后面這些事，溫明棠沒有和任何人提起。

聽到溫明棠的話，蕭止淵的子微微坐直，“孤只聽說無人看見到過那室有蠱蟲。”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溫明棠抿了抿，“殿下，我敢保證，那絕對不會是我的幻想。”

“你是懷疑那些蟲子有致幻的作用？”

溫明棠沒想到蕭止淵這麼快就會明白的意思，一時間還有些意外，“是，就像那些大臣，他們會覺得自己去那鋪子是四皇子的意思。”

蕭止淵沒有再說話了。

他給自己添了一杯茶，飲下后才開口，“這件事孤會派人去查清楚，至于那個阿貴，已經有些眉目了。”

這對溫明棠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真的？”

“有人在淮南看見了他。”

“那……”

“溫明棠。”蕭止淵突然喚全名，聲音低沉，“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對孤說？”

穿過琉璃瓦，在他俊的鼻梁上投下細碎斑。

有那麼一瞬間，溫明棠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

“我……”張了張口，卻又轉開話題，“殿下脖頸上的傷，是蠱蟲所為？”

蕭止淵眸微暗，卻還是順著的話：“都赤暗臨死反撲。”他指尖輕頸側傷痕，“無礙，已經讓太醫看過了。”

侍們端著食盒走來，致的瓷碟在石桌上鋪開。

蕭止淵執筷為夾了塊鱸魚腹：“嘗嘗，今早才從青江撈的。”

溫明棠小口嘗著，鮮的滋味在舌尖化開。

忽然注意到蕭止淵左手腕側有一道新鮮的傷痕，藏在廣袖之下若若現。

“殿下手上的傷……”

“小傷。”他不聲地拉下袖口，轉而問道，“蕭云策給你的玉牌，可還帶在上？”

溫明棠從荷包中取出玉牌，蕭止淵接過細細端詳。

照在蓮花紋路上，里的金竟詭異地蠕起來，＂這東西有問題。＂

溫明棠指尖輕輕過玉牌上詭譎的金，那細微的蠕讓后背泛起一陣涼意。

“殿下也發現了？昨夜我將它放在蠱蟲附近時，那些東西突然變得異常躁。”

蕭止淵聞言眸一凝，修長的手指翻轉玉牌對著。琉璃瓶中的金線蠱似有所，突然劇烈扭起來，在瓶壁上撞出細碎的聲響。

“看來蕭云策送你的這份禮，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他角噙著冷笑。

侍們撤去膳食后，湖心亭重歸靜謐。

溫明棠正告辭，忽聽蕭止淵喚：“等等。”

他抬手示意侍從捧來一個紫檀木匣，雕著纏枝蓮紋的盒蓋開啟時，絨襯里上靜靜躺著一支白玉簪。

那簪頭雕著振翅飛的蝴蝶，蝶翼薄如蟬翼，在下幾乎明。

最巧的是蝶須綴著兩粒紅豆大小的南珠，隨著作輕輕，仿佛下一刻就要飛離玉簪。

溫明棠呼吸一滯，這分明是——

“你四歲那年丟的簪子。＂蕭止淵聲音放得很輕，“雖不是原，但圖紙是照著記憶畫的。”

他指尖過蝶翼紋路，“當年在花園見你戴過。”

一時間，記憶如水涌來。

那年祖母將傳家的玉簪別在總角上，笑著夸小孫像畫里的仙。

可不過半日，簪子就失在假山石里，蹲在鵝卵石路上哭到打嗝，是路過的年遞來一方繡著云紋的帕子。

那是第一次見到蕭止淵。

溫明棠頭微，手時才發現指尖在輕。

白玉溫潤，蝶翼側刻著極小的“棠”字，與當年分毫不差。

“江南的玉匠說，昆侖山玉脈每隔二十年才出一塊能雕蝶翅的料子。”

蕭止淵忽然抬手，摘去發間一支累金簪，溫熱的指尖過耳際時，溫明棠聞到他袖口淡淡的沉水香，“試試？”

玉簪云鬢的剎那，看見蕭止淵眼底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

他忽然笑了，是真正舒展開眉眼的笑，左頰浮現出個極淺的梨渦。

這個笑容太過悉，恍然與記憶中遞來帕子的年重合。

“很襯。”他后退半步打量，聲音里含著砂礫般的啞。

溫明棠下意識上簪頭，到南珠微涼的瞬間，忽然察覺心底某堅冰碎裂的輕響。

這些年他記得多關于的細枝末節？他待……實在是令人覺到無以回報。

湖風拂過亭角銅鈴，叮咚聲里，蕭止淵的手幾度抬起又放下，最終只是將玉牌放回掌心：“三日后孤設宴試探蕭云策，你戴著它來可好？”

頓了頓又擔心這話唐突，蕭止淵又補充，“若不喜歡這簪子……”

“喜歡的。＂溫明棠急急打斷，話出口才覺失態，耳尖頓時燒了起來。

垂眸盯著青磚里一株搖的公英，輕聲道：“只是這般貴重的禮，不知該如何謝殿下。”

蕭止淵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拂去落在肩頭的一簇白絨，指尖在料上停留的時間比必要長了半分。

溫明棠看著他驟然繃的下頜線，分明是想清楚了他眼底的意思，但最后抬手時卻是向桌上的琉璃瓶：＂這些蟲子，不如讓我帶回去研究？＂

“好。”蕭止淵自然不會拒絕這點事，說話時，還替攏好被風吹散的披風系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