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為何不讓奴婢手？”翠安快步跟上溫明棠，聲音得極低，“那等登徒子，就該給他個教訓！”

溫明棠腳步未停，指尖整理著袖，過的指，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翠安，”忽然開口，聲音如清泉般悅耳，“你在太子邊當差多久了？”

翠安一怔，不知道溫明棠為什麼突然問起來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道：“至今六年有余。”

溫明棠角微揚，眼底卻閃過一深思：“難怪。”

停在糖畫攤前，指尖輕點晶瑩剔的蝴蝶糖畫，“太子行事，自有儲君威儀護著。即便當街見，旁人也不敢妄議半句。”

接過小販遞來的糖畫，糖泛著琥珀的：“可我不同。”

翠安握劍的手松了松。

“晉王府的小姐若當街傷人……”溫明棠將糖畫遞給眼著的小孩，“明日史臺的折子就會堆滿案。”

向遠巍峨的宮墻，飛檐上的脊投下銳利的影，“子行事，總要格外謹慎。”

翠安不是不懂變通的人，相反，若不是個機靈的，蕭止淵也不會把派到溫明棠邊。

聽明白了溫明棠的意思，翠安面微變：“是奴婢思慮不周。”

溫明棠正要邁步，忽見翠安向空的荷包，臉驟變。

“小姐，銅錢不見了……”

翠安死死的擰眉，還從來都沒有哪個手能走的東西。

幾乎是瞬間想到了茶樓里的赫邱。

溫明棠也是如此。

可分明記得茶樓里赫邱雙手都放在桌上，他是何時下的手？

“有意思。”輕腰間暗袋，果然了一支金簪，“這般手，絕對不會是尋常商人。”

東宮側殿，方毅正對著案上畫像皺眉，這是昨日溫明棠給他的那副戴著銀面的畫像。

他見溫明棠進來，立刻起行禮：“姑娘。”

“可有線索？”溫明棠徑直走向案前。

方毅搖頭：“查遍京城戶籍，并無此人蹤跡。”

溫明棠并不意外：“大概是時機未到。”

“姑娘的意思是？”

“繼續留意便是。”轉向窗外。

算算時日，距離前世晏呈禮結識那位巫蠱師，還有三年景，對方這會不在京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桌上放著紙筆，溫明棠心念一。

半個時辰后，將狼毫筆輕輕擱在硯臺邊沿，筆尖殘留的墨在青石硯臺上暈開一小片影。

垂眸審視著剛完的畫像，指尖在畫中人眼角輕輕挲：“這皺紋……”

突然用指甲在紙上刮了一下，“應該是上去的，真容應該更年輕些。”

方毅接過畫像時，目掃過畫上人拇指的青玉扳指，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屬下這就帶人去查。”

“等等。”溫明棠突然手按住畫像一角，指甲在紙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

抬眼時，睫在燭下投下一片影：“重點查查他腕間的紫檀佛珠，那串珠子……”

“可是有什麼問題？”方毅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有些時候溫明棠說話的模樣和太子殿下居然有些重疊。

溫明棠回想起來那佛珠的樣子，語氣很輕，“每顆珠子上都刻著北境文字。”

雖然用香灰遮掩過，但瞞不過。

方毅結滾了一下，握著畫像的手不自覺地收，心道果然和殿下一般心智近妖：“姑娘連這都注意到了？”

溫明棠轉時，擺掃過案幾，側臉在燭中顯得格外清冷：“他故意給我看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人行事乖張，你們查探時務必小心。”

待溫明棠的腳步聲遠去，一個年輕侍衛湊過來小聲道：“溫姑娘使喚起咱們，倒像是未來的太子妃，可這眼下，名不正言不順……”

＂慎言！＂方毅猛地轉，腰間佩刀撞在案幾上發出悶響，“殿下離京前親口代，溫姑娘所言即他所令。”

他凌厲的目掃過眾人，“誰再敢多，軍法置！”

侍衛們頓時噤若寒蟬。

見狀，方毅冷聲道：“去把西市所有珠寶鋪子的掌柜都問一遍，特別是近半年賣過青玉扳指的。”

三皇子府的室里，赫邱正把玩著金簪。

燭火下，簪尾的“明”一字若若現。

“主子，查到了。”黑人跪在影，“這簪子是晉王府小姐溫明棠的。”

“溫明棠……”赫邱里念著這個名字，有一種說不出來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他瞇了瞇眼眸，突然大笑，笑聲在室里回：“有意思！”

他將金簪燭臺，“去查查這位溫姑娘近半年的行蹤，特別是和晏呈禮的來往。”

黑人剛退下，侍從來報：“殿下被皇上召進宮了。”

赫邱瞇起眼：“這個時辰？”

侍從應是。

“可有說是因為什麼？”

“口諭里只提到要殿下即可進宮，其他的便沒有了。”

聽到這些，赫邱指尖劃過金簪上的寶石，“看來你們的皇帝終于要一棋子了。”

皇宮書房，檀香繚繞。

皇帝將奏折扔在蕭云策面前：“你看看！太子才走幾天，漕運就了套！”

這種奏折，除了天子和儲君可以過目之外，其他人是沒有這個權限的。

這會，蕭云策恭敬地拾起奏折：“父皇息怒，兒臣惶恐。”

“朕給你個機會。”皇帝突然低聲音，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太子不在期間，刑部的案子你來督辦。”

蕭云策的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兒臣恐怕難當大任。”

皇帝冷笑一聲，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銳利：“怎麼，不想要？”

蕭云策立即跪下，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兒臣領旨！謝父皇恩典！”

他低頭時，一縷發從冠冕中落，遮住了微微上揚的角。

從書房離開的時候，蕭云策恰好和江冥厭而過。

他著江冥厭的影在書房消失不見，眼眸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