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的是你。”江冥厭聲音低沉，“這種事要是不小心敗，你只怕會非常危險。”

“翠安水極好。”溫明棠解釋，“而且湖底早有人接應。”

抬眸看向江冥厭，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兩日后，你的人會在湖中打撈起一‘李嬤嬤’的尸。到底泡了兩天，面容應該辨不出了。”

江冥厭眉頭挑了挑。

他早該想到，做事理應會滴水不。

這尸想必也是早就準備好的，或許是某個無人認領的囚，又或者是……

“棠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的？”他突然問道。

溫明棠轉走向石桌，為他斟了杯茶：“表哥是指哪部分？”

“全部。”江冥厭接過茶盞卻不飲，“錦繡閣、李嬤嬤、王崇明……你布這場局，究竟從何時開始？”

月爬上檐角，為溫明棠的側臉鍍上一層銀輝。

沉默片刻，輕聲道：“去錦繡閣的第一天，我就發現了那間室。”

蕭止淵在其中的事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溫明棠索就去了這一點。

江冥厭手指一，茶盞中的水面起細微波紋。

“你早知那里藏著北境兵。”

看那兵的數量恐怕王崇明他們已經做了數年，而溫明棠接這件事恐怕只一月有余。

“是。”溫明棠很是坦誠，“我原本是想要等到有確鑿的證據再揭發他們，但太子殿下如今去了江南，這些人開始坐不住了，要把那些東西都往外面送。”

一旦送出去，那邊真的是所有的證據都沒有了。

這一點不用溫明棠明說，江冥厭心里也明白。

夜風拂過，帶來一陣藥草苦的清香。

江冥厭看著表妹溫明棠的面容，其實從這次回京開始，他就約覺到了溫明棠有些不太對勁。

可是從哪里不對，他一直說不出來。

但這會已經有了答案。

是眼神。

從前天真爛漫，如今卻多了許多的心事。

“你應該告訴我。”他最終只說出這一句。

溫明棠搖搖頭：“表哥到底是職在，行事多有掣肘，有些事不如不知道。”

江冥厭放下茶盞，瓷與石桌相，發出清脆的聲響。

“下次再有這樣的計劃，提前知會我。”他手替溫明棠拂去肩頭一片落葉，指尖在發梢停留了一瞬，“別獨自涉險。”

溫明棠抬眼看他，月下那雙眸子清澈見底：“表哥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會有分寸的。”

“但你在我這永遠都是個小姑娘，”江冥厭收回手，聲音和了幾分，“無論你要做什麼，記得有我。”

溫明棠怔了怔，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是自然，我定然是會不留余力的麻煩表哥的。”

……

刑部大牢，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腥與鐵銹的氣味。

馮紹年被押進來時，臉上卻不見半分懼，反倒是一副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江大人！冤枉啊！”

江冥厭剛踏進來的時候，馮紹年便跪下高聲喊冤，聲音凄切得像真的蒙了不白之冤。

江冥厭坐在案后，冷眼看著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語氣淡漠：“馮紹年，錦繡閣在你名下，私藏北境兵，勾結外敵，罪證確鑿，何冤之有？”

馮紹年立刻伏地叩首，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聲音抖：“大人明鑒！錦繡閣雖記在我名下，可實際是王溪那丫頭的主意啊！”

“哦？”江冥厭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冷意。

馮紹年抬起頭，眼中出幾滴淚來，演得真意切：“王溪是我侄，自慣，前些年說喜歡錦繡閣的首飾，央著我替盤下鋪子。我疼，便答應了，可之后經營之事，我從未手！賬目、進貨，全是一手辦，我連鋪子里賣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啊！”

他言辭懇切，好似真的只是個被侄蒙騙的無辜長輩。

江冥厭盯著他，緩緩道：“你說錦繡閣的事與你無關，可有證據？”

“有！有！”馮紹年急忙道，“我有賬本！賬本上清清楚楚，每一筆進出都是王溪經手，我連銀子都沒過！”

江冥厭微微瞇眼，抬手示意下屬：“去馮府，取賬本。”

賬本很快被取來，江冥厭翻閱片刻，眉頭微蹙。

賬目確實做得天無。

每一筆易都是王溪親筆，甚至連銀錢割的記錄都只有的私印，馮紹年的確像是被摘得干干凈凈。

一旁的錄事低聲道：“大人，賬本上的筆跡比對過了，確實是王溪的字。”

江冥厭合上賬本，眸深沉。

馮紹年見狀，立刻哀聲道：“大人，我真是冤枉的！王溪那丫頭心機深沉，竟用我的名義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若早知，豈能容？！”

他言辭悲憤，像是真的被蒙騙的樣子。

江冥厭冷笑一聲：“馮紹年，你倒是推得干凈。”

馮紹年伏地不起，聲音哽咽：“大人明察！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江冥厭盯著他看了片刻，終于起，冷冷道：“既如此，本便去請王溪來刑部問話。”

馮紹年聞言，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待江冥厭轉離開后，他緩緩直起，眼中哪還有半分惶恐？

“王溪啊王溪……別怪舅舅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太貪心，連累了我。”

……

江冥厭剛踏史府的門檻，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便刺破了凝重的空氣。

他腳步一頓，只見一個鬢發散的婦人跌跌撞撞地沖過來，十指如鉤般抓向他的面門。

“江冥厭！你還我兒命來！”馮栗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通紅的眼睛里翻涌著刻骨的恨意。

侍衛們慌忙上前阻攔，馮栗卻像瘋了似的掙扎著，繡鞋在青石板上蹭出凌的痕跡。

“你們錦衛不得好死……我可憐的兒……”的哭喊聲在庭院里回。

江冥厭眉頭鎖，目越過向院。

白幡飄，空氣中飄散著紙錢燃燒后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