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涌，街頭熱鬧非凡，數不清的各花燈延綿數十里，一不留神就晃花了眾人的眼。

年輕男間手中提著花燈，紅著臉悄悄互訴衷腸。

沿街的店鋪有各種燈會活，不男子為了給心上人奪得彩頭，大顯手。

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喝彩連連。

趁著后那幾人看熱鬧的功夫，謝淮不聲地牽著蘇怡言在人群中左右穿梭著，很快將他們都甩掉。

等林清墨幾人反應過來時，害，哪里還有他們那對夫妻的影子？

蘇怡言被帶到護城河旁，許多人在這里放河燈。

終于把礙眼的家伙甩掉，謝淮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他心很好地一口氣買了一位老婦人手中所有的河燈，老婦人高興得都快合不攏。

謝淮樣貌生得太過好看，不經過的子見他手中捧著許多河燈，紛紛地想上前問價。

謝淮只好冷下臉，作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

蘇怡言哭笑不得:“干嘛買這麼多，不知道的還你是來搶生意的。”

謝淮認真看著的眼睛:“這樣你可以多許幾個愿。”

“我可沒有那麼貪心，”蘇怡言幫他拿過來一些:“再說了，你不是不信這些嗎？又不是許了愿就有用，不然滿天神佛該忙死了。”

“……還是有用的。”

謝淮想起當年他們二人在護國寺的那棵古樹上系的紅綢，他許下的心愿是希能明白他的心意。

“對了，夫人當時許的什麼愿？”謝淮突然有些好奇。

蘇怡言心中暗道糟糕，眼珠轉了轉，頓時心虛得不行。

趕科打諢，蒙混過關。

自己那時候滿腦子想著和離，哪里會寫什麼好話？

要是說出來，今夜免不了回去被他按著好好收拾一頓……

捧著河燈許愿時，蘇怡言想了半天，竟然不知該許什麼愿。

當年的，明明有好多好多愿。

希謝老夫人和藹些，別不罰。

希蘇家人不要再找的麻煩。

希夏日能多吃一碗冰酪……

更多的心愿是關于謝淮的。

希他不要討厭，最好也能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希自己能與他有一個可的孩子。

希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余生平淡幸福……

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側的人，側的人恰好也在看。

謝淮正微微垂眸，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上。

平日銳利冷肅的側臉線條此時變得格外和，眸繾綣又悠長。

心突然被裝得滿當當的，一切仿佛正正好。

突然間蘇怡言明白了，自己當年想要的，如今都已經擁有。

老婦人將筆墨遞過來，讓蘇怡言在花燈上寫字。

謝淮買了所有的花燈，不用再辛苦賣，自然樂得撮合他們倆。

老婦人看了一眼一旁外貌氣質出眾的謝淮，樂呵呵地提醒蘇怡言:“姑娘不如求個如意郎君？”

謝淮將蘇怡言往自己邊帶了帶，眼底流出幾許不易察覺的小驕傲:“老人家，我們二人已經婚了。”

老婦人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婦，哪有婚多年還這般黏黏糊糊的，立刻笑著道:“那二位不如求個多子多福？”

……

放完河燈，蘇怡言心里還想著方才“多子多福”的事。

生完孩子三個月后，謝淮就迫不及待地正式搬過來，將三小只都趕去了各自的院中。

他幾乎夜夜纏著，還不讓喝避子湯，說是喝多了傷子。

還以為他還想順其自然再要幾個孩子。

“在想什麼？”謝淮有所察覺，側過臉問。

蘇怡言照實說了:“你還想要孩子嗎？”

謝淮抬手，很輕地了的發頂:“不要了。我們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生產那日，看著一盆一盆的水被穩婆端出，他就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不舍得再苦了。

蘇怡言看他說得篤定，眼中閃過狐疑，那為什麼不讓喝避子湯，萬一又有了怎麼辦？

心里想著，上便不經意嘀咕了出來。

雖然聲音不大，但謝淮還是聽到了。

“沒有萬一。”

“為什麼？”

謝淮在發間的手一頓，繼而微微俯下，悄悄在耳邊回答。

蘇怡言倏然睜大了眼睛。

直愣愣地看向謝淮，眼中漸漸蓄起淚水。

誰讓他吃那種藥了？

張了張，卻問不出話來。

“怎麼了棉棉，你別哭。”謝淮有的手忙腳，不知所措。

他低聲哄道:“不哭不哭，還能用……”

蘇怡言老臉一紅，重重捶了他一下:“說什麼呢！誰想問你這個了？”

“好好好，你不想。”

“我真的不想！”

“嗯嗯，知道了。”

“……”

蘇怡言又又惱，恨不得再給他一下。可抬頭看著那張格外好看的臉，氣又咻地一下全消了。

謝淮委屈地小聲挪過來:“夫人以后可不許嫌棄我。”

“嫌棄你什麼？”蘇怡言吸著鼻子問。

“嫌棄我生不出孩子。”

蘇怡言撲哧一聲破涕為笑，有了打趣的心。

“放心，人，”手指故作輕佻地勾了勾謝淮的下，給他拋了個眼:“小爺不嫌棄，還會好好疼你。”

謝淮險些被這副模樣撥失控，恨不得立刻將人抱回府。

他是這般想的，便也這般做了。

“夫人，我們回府吧。”

“那他們呢？”

“不管。”

……

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謝淮卻還把當小姑娘寵著，在回府的路上給買了只兔兒花燈。

謝淮特地挑了子圓滾滾，兔耳乖順垂下，最為憨態可掬的那一只。

蘇怡言立刻想到了當年七夕，開始翻舊賬。

“你那時候兇我。”

謝淮趕低頭認錯:“我的錯。”

他恨不得回到那夜七夕把自己的死上。

明明心里喜歡喜歡得要命，卻酸溜溜地說出那些傷的話。

“哼，我還以為你家住八卦陣里，說話怎麼那麼怪氣。”

“……我的錯。”

“太丟人了，你知不知道，我還跑掉了一只繡鞋。”

怎麼會不知道呢？謝淮頓了頓，沒敢把自己將的繡鞋撿走收藏起來這件事告訴:“……我的錯。”

“除了會說這三個字，你還會說什麼？”蘇怡言有些氣鼓鼓的。

黑夜中忽然升起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璀璨的芒剎那間幾乎照亮整個夜空。

來來往往的人流中，謫仙般的公子背著一個提著兔兒花燈的姑娘慢慢往前走。

男人側過臉，著的耳朵，聲音很低很溫。

“棉棉，我你。”

（全文完）202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