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夢到那個小院，秋千上的子袂翻飛。

他笑著問。

“棉棉，可喜歡？”

棉棉……

是他的妻。

他心中一，終于得以醒來。

謝淮顧不得去管夢中那些事是過往還是他的執念。

他得趕回家，妻子還在家中等他。

他發覺自己的包袱還在，便起查看。

里面的冰酪早就化了水，桃花碎了，不過藥材還在……

手突然到輕薄的料，他的耳朵紅了紅。

妻子原先的那件小被他不小心洗壞了，他便讓老板娘拿了五件料子最的。

上最是細，每次他輕輕一按腰上就是一道紅痕。小料子要細的，不然磨得紅腫，一就疼……

他若早些發現，定不會讓穿那些普通料子的小。

收拾好東西，他正要離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淮哥兒，你剛醒，這是要到哪里去？聽祖母的，快快躺下休息……”

眼前的老夫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眼中神擔憂，但對這個所謂的祖母，謝淮卻親近不起來。

他淡淡道：“回家。”

“這里就是你的家，你還要回哪里去？”

“我在村子里娶了妻，如今我的妻子還在家中等我。”

謝老夫人聽完，氣得用力杵了杵手中的龍頭拐杖：“糊涂啊糊涂，你是何等份！那村婦算哪門子妻子，一個外室罷了，說出去都臟了我們謝家的門楣！”

就不明白了，這個嫡長孫什麼都好，怎麼娶的妻出一個比一個差。

郡主這麼好的子擺在他面前，他怎麼就看不到呢？

“不是外室，我與拜過天地，寫了婚書。就是我這輩子認定的唯一的妻子。”

謝淮皺了皺眉，說得極其認真：“我與夫妻一 ，哪怕您是長輩，我也不允許您這般出言詆毀侮辱。”

一旁的柳月眠臉一白。

這是怎麼回事，昨日他不是還在夢中喚著的名字，還得那般繾綣。

今日他怎麼又改口為了那個賤人說話？

“老夫人，算了吧，既然他眼里只有那外面的人，就讓他去吧……”

柳月眠著帕子，端著一副大度的正妻的架勢，眼中暗暗委屈含淚，一招以退為進。

反正謝淮就算是回去了，那人也死了。

如今因為謝老夫人的緣故，府中護衛都聽令于，左右也查不到。

至于見過的那個什麼，如今眼睛瞎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字，對毫無威脅。

謝老夫人果然氣得火冒三丈，要為柳月眠做主。

“不行，我不同意，你讓郡主怎麼辦？人家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年！那個村婦跟了你多久，一個月，兩個月？孰輕孰重，你難道還分不清嗎？”

郡主？

謝淮看向柳月眠。

第一眼，矯造作。

第二眼，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記憶中對沒有半分印象，但卻本能的不喜。

謝淮：“我與可有婚約？”

謝老夫人一噎。

謝淮一臉了然：“看來是沒有的，既然如此，祖母又何必強求？婚需得兩人兩相悅才是，否則如何能夠長久？”

“淮哥兒，你怎知你們二人不是兩相悅？你如今失憶記不得了，但過去種種祖母都看在眼里。”

謝老夫人苦口婆心道：“你若對郡主毫無誼，當年郡主要改嫁，你為何親自向皇帝求了旨意，讓守節一年？你若對無意，為何要讓住進修竹院，你難道不知那是未來世子妃的住所嗎？”

“你若對無意，為何昨日還在夢中口口聲聲地喚的名字，還得那般親近，這傳出去豈不是要壞了郡主的名聲？”

謝淮頓了頓，前面那些他記不得了，可這最后一件萬萬不可能。

“我怎麼可能喚郡主的名字？我連是誰都不記得……”

“我們親耳聽見的。難道那聲‘眠眠’不是你的？”

謝淮愣住，眼前這位郡主也棉棉？

“還有懷佑，懷佑你也不要了？”謝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搖搖頭。

接著，謝淮眼前出現了一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

嬤嬤將孩子領過來，越走越近，那孩子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讓他到一陣莫名的親近。

等到了跟前，謝淮驚訝地發現，那孩子的眼睛幾乎長得與他一模一樣。

“嗡”地一聲。

謝淮腦中一片空白。

所以這個孩子是他的？

他有孩子了？

他竟與別的人有了孩子？

這怎麼可能？

但如果這一切是真的……

他垂在側的手倏然收，骨節發白。

那棉棉呢，棉棉怎麼辦？

還會要他嗎？

他突然覺得頭痛裂，仿佛有千萬針往頭腦中狠狠扎去……

……

山路上，蘇怡言獨自一人騎著馬朝京城的方向趕去。

昨日到了小鎮，在那家客棧一打聽，便打聽出了謝淮的下落。

小二說是瞧見兩京城口音，護衛打扮的人將其打暈帶走了。

聽完小二的描述，蘇怡言心中稍定，猜到應當是謝淮的家人尋了過來，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小鎮距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蘇怡言剛開始騎馬速度不敢太快。

后來漸漸發現自己似乎騎算得上湛，膽子便大了起來。

一揚馬鞭，駿馬吃痛，一聲嘶鳴之后猶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躲在草叢里的兩人吃了一灰。

“大小姐這等騎不輸男子，不愧是王將軍之后！”

“龍生龍，生，地鼠的兒子會打。我就說吧，那個滴滴的蘇妙雪肯定是個冒牌貨吧！”

“行了行了，別說了，咱們快跟不上大小姐了……”

蘇怡言畢竟只是個弱質流，一路上都十分警惕，害怕遇到山賊匪徒。

可奇怪的是，這一路上都十分平靜，就這麼順順利利地抵達了京城。

第二小章

蘇怡言在小村子里待久了，初來乍到，被眼前京城的繁華給震撼了。

往來的馬車川流不息，人群肩接踵。街道兩旁高樓林立，沿途街邊有好些賣的商販。

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彈。

京城與小村子不同，如此的繁華，有這麼多的人，要如何才能找到的夫君？

“包子，剛出籠的包子！”不遠，小販賣力地吆喝著。

蘇怡言正好肚子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小攤前。

那蒸籠里的包子一個個都長得白白胖胖的，熱氣騰騰地飄著香味。

“姑娘，買包子嗎？不是我吹，我家的包子可好吃了。”小販熱地招呼道。

“麻煩給我拿兩個。”

“好嘞。”

小販用油紙給裝好，付錢的時候蘇怡言傻眼了。

京城里，一個包子竟然要三文錢。

了自己荷包里的碎銀，臉上愁容滿面。

京城的價如此高，每日還要住店吃飯，這點銀子本維持不了多久。

在京城人生地不的，恐怕夫君未找到，的銀錢就要花了。

為今之計，只能先找份活干，賺些銀錢維持生計。

可這世道子艱難，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拋頭面容易多生事端。

特別是蘇怡言那樣的樣貌，原本的青俏居多，如今經歷過了男事，眼中更添幾分勾人心魄的波瀲滟。

再加上那玲瓏有致的段，幾次都被東家用不懷好意的眼盯著，甚至還有想上手的。

無奈之下，蘇怡言一咬牙去鋪子買了些胭脂水，將自己打扮了一個灰撲撲的普通子，扔到人群里都找不著的那種。

蘇怡言因為識字，在書齋里尋了份打掃整理書籍的活，管吃住，工錢給的不多，但勝在清閑。

老板娘知道是來尋夫的，心生同，每日不忙的時候都允許出門打探自己夫君的消息。

只是一連好幾日，蘇怡言一點頭緒都沒有。

“別急，這種事急不得，緣分到了，說不定就能到了。”花娘安道。

巷子中，一輛華貴的馬車正停在那里。

車簾一掀，白墨發的如玉年從馬車上下來。

今日為了見蘇怡言，林清墨褪去了墨衫，換上了最喜歡的白。

“人呢？”他皺了皺眉，語氣中是明顯的不悅。

“殿下，屬下該死，大小姐一轉眼就不見了。”

幾名護衛跪著，瑟瑟發抖。

這位九殿下瞧著初出茅廬，溫和好說話，統領王家軍不過數月，就以鐵手腕將王家軍上上下下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人五十大板，自去領罰。”

沒有溫度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五十大板下去，半條命都沒有了，生死由命。

但護衛們還是咬牙應了。

他們一路悄悄護送，進了京城便都有所松懈。

眼見蘇怡言進了一水鋪子，挑挑選選許久，他們找了對面的一家茶水鋪子喝茶閑聊，等發覺不對時，人早已沒了影子。

的確是他們之過。

軍紀嚴明，九殿下賞罰分明，他們心服口服。

出宮前的喜悅消散得一干二凈，林清墨心里一陣煩躁。

他下意識地隨心走，走著走著，忽然頓住了腳步。

眼前的書齋分外悉。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抱，便是在此。

的臉蒼白如紙，擺上是鮮紅的跡，輕飄飄的如同一片羽躺在他懷中……

不知不覺，他推開了書齋的門，走了進去。

花娘迎了上來，轉頭朝里面吩咐：“棉棉，給客人沏一壺茶水……”

蘇怡言在里間將茶水準備好，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

卻只瞧見空無一人的座位，和座位上放著的一錠碎銀。

蘇怡言手中端著茶水，一臉疑：“客人呢？”

“方才那位公子有急事先走了，你也辛苦了，這茶你就自己喝了吧。”花娘解釋道。

拿起桌上的碎銀，順手分了點給蘇怡言：“見者有份。”

蘇怡言激不盡。

“這位客人真是大方，像這樣的多來幾次就好了。”

花娘拿著那錠碎銀，扭著腰肢又坐了回去。

過了幾日，書齋接了筆生意，要給大戶人家家中的小爺送一批啟蒙類的孩書冊。

“棉棉，我這里走不開，你幫忙送一趟吧。”

花娘忙著對賬，掌柜的出去尋稀奇的古籍去了。

蘇怡言應下。

背著書箱，按照花娘的待走了老遠，終于找到了那戶人家。

只見朱紅大門高聳，上面掛著一塊氣勢非凡的門匾，上邊用金漆龍飛舞地寫著“靜安侯府”幾個大字。

愣愣地站了一會兒，一種莫名的復雜緒在心中滋生蔓延。

房門一角忽然打開，一名小廝朝招了招手：“你便是書齋派來給小爺送書的？”

點頭稱是，小廝將領進了府。

走進府，到張燈結彩，樹上系滿紅綢，屋檐上掛著許多大紅燈籠，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貴府中這是有喜事？”蘇怡言好奇地問了一。

那小廝笑道：“那可不是，是樁大喜事！咱們府上的長公子回來了，據說不日就要同郡主大婚。我們老夫人高興，命人將府中提前布置好……”

“書箱放這里就行……”

“……姑娘，你怎麼了？”

“沒什麼。”

蘇怡言笑笑。

不知為何，方才只覺得心中一窒，不控地到難過。

可細細一想，別人婚，又與何干？

一定是方才路上日頭大，自己中了暑氣。

回過神來，蘇怡言口中說著吉利話：“郡主份貴重，貴府公子能娶到這樣的子，真是好福氣。”

那小廝瞧那副拘謹的模樣，不笑道：“姑娘怕不是京城人士吧？我們公子乃二品傅，配郡主那是綽綽有余。”

兩人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道男子清朗的聲音：“懷佑，慢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