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小院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力拍響，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駭人。

蘇怡言倏然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卻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他似捕捉到了自己滿意的獵，不給任何逃的機會。

謝淮騰出一只手拂過的耳畔，原本清越的聲音因沾染了谷欠念而更為低啞人：“……別管。”

直到一個尖銳的聲響起：“清墨哥哥，清墨哥哥，你快出來，我有話同你說！”

是許。

“嘩啦”！

接著是王嬸潑水的聲音。

王嬸罵罵咧咧：“許，你發什麼瘋！你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鬼嚎什麼？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

“死老太婆，關你什麼事，本小姐又不找你！”許的聲音十分囂張。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臉皮這麼厚呢，也不知道害臊，人家小夫妻新婚夜又關你什麼事？”

許不理，繼續扯著嗓子在小院外喊道：“清墨哥哥，我改變主意了。你娶了我，我就大度一點，讓那個瞎子當平妻，這樣總行了吧！”

小漁村不大，什麼消息都傳得飛快，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許今日前腳回到家中，后腳和二賴子的那檔子事就傳了爹的耳中。

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給兩個選擇，要麼嫁給二賴子，要麼嫁到離家遠的外村去。

許在自己家過得好好的，自然不肯嫁到外村去苦。

離了娘家，這樣生慣養長大的怎麼忍得了婆家的磋磨。

至于嫁給二賴子，那也是萬萬不能的，那麼個狗東西怎麼能配得上？

思來想去，便想出這麼個好辦法。

都退了一步，讓那個瞎子當平妻了，清墨哥哥肯定會答應自己的……

屋的男人對外面的靜充耳不聞，他眼中只看得到自己懷中的妻子。

可許尖銳的聲音不斷從窗戶傳來，吵得不行。

“你快讓走。”

蘇怡言惱地抬手捶了捶箍在腰間的那只邦邦的胳膊，哼哼道：“……還是說，你舍不得趕走？”

他舍不得此時離開。

下一瞬，他左臂一撈，單手將從床榻上抄起來。

蘇怡言一聲驚呼。

突然而來的懸空讓蘇怡言又驚又怕。

謝淮抱著來到窗邊。

支窗戶的木條被取下，窗子“砰”地一聲合上。

許的聲音變得模糊又遙遠，幾乎聽不見了。

但那一聲聲“清墨哥哥”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許是婚的緣故，蘇怡言心中升起了占有，難免有些吃味。

怪氣學著他：“清墨哥哥，清墨哥哥……”

這個稱呼讓謝淮呼吸一窒，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莫名的鈍痛。

剎那間，鋪天蓋地而來的絕幾乎要將他淹沒。

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他整個人都煩躁不已，仿佛囚著一頭可怕的野，嘶吼著。

謝淮不想再從口中聽到那個稱呼。

他猛然俯堵住的……

不知過了多久。

蘇怡言哭得嗓子都快啞了。

“棉棉，你該喚我什麼？嗯？”他只有聲音是溫和的。

他的墨發垂下來。

發尾輕掃過的面頰，像是在無聲地撥。

的心一一的。

“夫君，是夫君……”

了脖子，再也不敢了。

似乎是很滿意的回答，他抱，終于給了獎勵。

覺眼前的黑霧被沖散，有白的照進來。

看到了晃的人影廓，影分明，不再是混沌的一片。

蘇怡言的心怦怦直跳，激得幾乎要暈眩。

的眼睛……要恢復了？

漸漸的，看清了眼前男子的軀。

實的腰腹，線條流暢。

上面有好幾道傷痕，不出手了上去……

“怎麼了，棉棉？”

謝淮一頓，察覺到了的異樣。

“我……”

仰起頭，還未來得及欣喜，那束白又熄滅了，一切又重回一團黑暗……

所以剛才那是錯覺，還是真實看到的？

“沒……沒什麼。”有些沮喪。

也許只是意外，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

紅燭燃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微亮，謝淮抱著疲憊不堪的蘇怡言去沐浴。

他認真為絞干長發，又小心翼翼地將放回床上，輕地從后摟著睡。

第二天醒來時，謝淮一睜眼就能看到懷中正睡得香甜的人。

他到無比心安，仿佛一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他忍不住支起，湊上去親了一口的臉頰。

“……夫君？”

蘇怡言眼眸半闔，聲音綿綿，懶洋洋的。

在謝淮眼中，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只被喂飽的小貓。

他的眸一寸一寸下去，怎麼看也看不夠。

沒有得到回答，蘇怡言手撓他。

隨后子一僵，飛快地收回了手。

而后，聽到謝淮悶悶的聲音，“還想？嗯？”

“不……不想。”

蘇怡言立刻把臉埋進被子，不再了。

天地可鑒，只是想一他腰上的。

謝淮輕笑一聲，將從被子里撈出來，低頭在上親了一口。

“可是我想。”

……

這一次，蘇怡言的眼前再次出現影的變化。

看到了床幔。

看到了床頭燃得只剩下一小節的紅燭，上面縱橫錯的紋路復雜繁瑣……

結束后，蘇怡言累得連一手指都抬不起來，任由他抱著自己去沐浴。

謝淮用葛巾替干，地將重新塞進被子中。

一切收拾妥當后，隔壁王嬸送了粥和小菜過來。

王嬸早早就將粥熬好了，李家娘子幫忙做好了小菜，兩人過來遠遠看了好幾次，那喜房的門都是閉著的。

王嬸低聲音笑道：“墨公子不愧是墨公子，嘖嘖，這都晌午了。”

“我就說墨公子那腰錯不了，棉棉姑娘往后有福氣了……”李娘子捂著笑。

房，謝淮早已穿戴齊整。

他看著冠楚楚，又恢復了一副清雅的公子模樣，與昨夜床榻上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他手中端著一碗粥，就這麼坐在床榻邊，哄著蘇怡言吃上幾口。

蘇怡言滿臉通紅地攥著前的錦被，微微低著頭，耳邊是謝淮的聲音。

“乖，再吃一點……”

“棉棉，還要嗎？”

“……吃飽了？”

耳尖燙得能滴，真想堵住他的。喂粥就喂粥，說那麼奇怪的話做什麼？

昨夜，他也是這般溫地在耳邊一遍一遍地說著這些蠱的話……

冷靜，要冷靜，只是喂個粥而已。

若不讓他說，反而顯得腦子里日想著那些七八糟的事。

蘇怡言喝完粥，想起來自己經過兩次確認得到的結論：“夫君，我……我方才好像能看見了……”

“真的？棉棉，你能看見了？”

謝淮比還激，立刻放下手中的碗。

“那你能看清為夫的臉了嗎？”

他捧起的臉仔細查看，可惜那雙漆黑的眼眸依舊沒有聚焦。

蘇怡言絞了絞自己的袖，語氣有些低落：“只看到了一會兒，這會兒又看不到了……”

不過復明一次是巧合，那兩次呢？

謝淮語氣仍中是藏不住的欣喜：“那也是好的，說明有復明的跡象。我馬上去請郎中。”

他腳步匆匆地離開。

蘇怡言獨自留在屋，心中張忐忑。

既期盼自己能夠復明，又害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左等右等，謝淮終于請了郎中回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夫開的藥如此管用，這麼短時日便見效了……”

那郎中一進門便樂呵呵地了自己的白胡須，一臉驕傲。

“不是老夫我吹，老夫我祖上三代行醫，我太太太太爺爺早些年還是宮中的太醫，你們找我可是找對了……”

蘇怡言：……

這段日子他們忙著籌備婚，那藥還還未過。

謝淮不好意思地打斷郎中：“……我才將藥材買回來，您開的那藥我夫人還未服用……”

郎中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尷尬地咽了咽唾沫：“哦，那什麼，老夫先替你夫人診脈……”

一番看診之后，郎中有些驚訝：“……令夫人的病確有好轉，這筋脈阻塞之已有松的跡象。”

他轉頭看向蘇怡言，激地掏出紙筆準備記下：“不知墨夫人近日做了些什麼，兩次復明分別是何時？”

蘇怡言支支吾吾。

臉也越來越紅。

這要怎麼說。

偏偏一旁的那個始作俑者還毫不知地握著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棉棉，莫怕，你照實說便是，不能諱疾忌醫。”

蘇怡言著頭皮，磕磕道：“近日也沒有旁的特別之，就是昨日我與夫君婚，婚后……昨夜和今晨復明了兩次，但就是一晃眼，并不真切……”

說得晦，但老郎中還是聽懂了。

他略一思考，就想通了其中關鍵之，對著謝淮揶揄道：“嘖嘖，看來墨公子還真是……天賦異稟……”

“之前老夫開的藥可以開始服用了。至于墨公子，務必讓令夫人……多多心愉悅。這樣雙管齊下，令夫人不出三個月便能恢復。”

蘇怡言很高興，的注意力都在“不出三個月便能恢復”上。

三個月是個的時間，不會再像之前說的那些三年五載般的飄渺了。

“夫君，你聽到了嗎，我的眼睛很快就能好了。”

謝淮了的發頂：“嗯，我明日給你熬藥。”

他也很高興，但此刻他腦中思慮得更多的是，如何讓自己的夫人多多“心愉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