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眸微冷，側的手慢慢握拳。

是哪個混賬男人負了？

“……清墨？”

見他不出聲，蘇怡言有些張地扯了扯擺。

不知道究竟是不好看，還是不合。

可他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到一陣不安。

畢竟是第一次穿嫁，還是希未來的夫君能夸一夸自己的……

忽然被一把抱住。

耳邊是謝淮的聲音，有些低啞：“棉棉，我現在就想和你婚……”

他抱得很，生怕逃掉似的，仿佛要將進骨子里。

“我……片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他俯將抱了里間。

……

窗外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屋空氣黏膩又，仿佛也下了一場雨。

二人上的喜服變得有些皺的。

“棉棉，可還害怕？”

謝淮的聲音啞得不像話，眼角是過后的一抹緋紅，勾魂攝魄。

蘇怡言沒回答，只是將臉輕輕埋他的膛，只出的耳朵尖。

蘇怡言到底還是未經人事，又失去了過往的記憶，如同紙上談兵，哪里見過真正的刀劍，登時被他的猙獰給嚇哭。

蘇怡言只哭著道，自己頂頂好的夫君幻滅了，風霽月的公子怎能長著那麼個猙獰之，要致秀氣才好……

謝淮手足無措地哄。

最后只好把自己的命脈到了的手中，半騙半哄地向證明，自己也是可以“致秀氣”的……

……

這一夜，兩人第一次同榻而眠。

蘇怡言覺得雨天氣太重，對他手臂的舊傷不好，而且他們二人再過幾日便婚了，這樣并無不妥，就順提了提。

往日總是拒絕的謝淮今日破天荒地說了聲“好”，還特地早早梳洗沐浴完，走進里間鋪床。

他換了床新褥子和單子。

謝淮似乎天生做任何事都手到擒來，那單子被鋪得極為平整，連一褶子都看不到。

他將自己的枕頭與床榻上原本的那一只并排放著，雙對的覺。

新打的婚床足夠結實，夜里翻不會再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但蘇怡言忘記了，這新床由于木料不夠的緣故，比原來那張舊床尺寸小了許多。

蘇怡言和謝淮并排躺著，顯得有些擁。

他們挨得很近，肩膀相抵，能真切地到對方上的溫度。

今日一番折騰，兩人上都一黏膩，此時都已經沐浴過。

二人上有著相同的皂角香氣，那香氣仿佛在空中無聲織纏繞，平添了幾分曖昧旖旎。

許是小窗關著的緣故，蘇怡言覺得屋有些熱，還有些悶。

謝淮突然側從后面抱住。

蘇怡言的心跳得很快，立刻張地攥住被子閉上眼睛裝睡。

今日事態的發展有些過于突然，雖然沒有到達最后，但還是遠遠超過了的心理承能力。

如同每日食素的兔子，突然被著吃。

端方雅正的謫仙君子墮凡塵，他一聲一聲喚的名字。

那嗓音低沉人，格外好聽，緩緩傳的耳鼓，讓半邊子幾乎都麻了……

腦子里哄哄的，手指不由得恥地微微曲起。

“棉棉，你睡著了？”

后溫熱的氣息近，撲在纖細的脖頸。

不答，眼睫輕，一顆心砰怦直跳。

后的人也沒有接下來的作，只是單純抱著，溫熱的薄在后脖頸那片的。

“睡了……”

他輕聲呢喃，也不知道是同說的，還是同自己說的。

蘇怡言繼續閉著眼睛裝睡，心跳慢慢恢復平靜，后來迷迷糊糊竟真的睡著了。

靜夜。

床幔輕晃，月下，一個影了，支起了子。

謝淮睡不著，他專注地看著枕邊人。

子睡得正香甜，呼吸綿長。

雙眼閉著，長長的睫羽投下一片扇形的影。

不知做了什麼好夢，角微微揚起，眉眼間都是歡喜。

謝淮垂眸看著，眉宇間盡是溫之，也不知道有沒有夢到自己。

指尖輕輕撥開額前的碎發，謝淮低頭親了親的額頭。

他手的耳朵，指尖捻著白小巧的耳垂，之后又的秀氣的鼻尖，輕輕挲著的瓣……

他最后尋到放在前的手，了那蔥白般的纖細手指，不釋手地把玩著。

的手很，養得十分，指尖泛著淡淡的澤，如同小巧的貝殼。

修長的手指穿過的指扣住。

他低頭看著兩人十指扣的手，眼中是滿足的笑意。

抬頭時，他的目掃掠過遠搭在椅背上的大紅喜服，他的眸突然沉了沉。

謝淮想起腦中閃過的那個畫面，眼中的笑意霎時沒了。

一火紅嫁，那嫁比他準備的這要華麗上千百倍。

可卻在哭，哭得他心都要痛了。

他卻無力回到過去，替去眼角落的淚。

他覺得自己的心口開始變得又酸又疼。

如果同旁人過婚，那流的眼淚，究竟是因為那個負了的人，還是因為自己？

謝淮如同樹上剛摘下的檸檬，整個人酸溜溜的。

他嫉妒得鉆了牛角尖。

是喜歡那個人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些？

萬一恢復記憶，又回去找那人怎麼辦？

或者那人如果找來，會不會同他走，會不會不要自己了……

謝淮幾乎一整夜沒睡。

他將旁的人摟得的，生怕一覺醒來人就不見了。

蘇怡言卻因為謝淮從鎮子上回來，睡得極為踏實。

甚至還做了一個夢。

他們婚后很快就有了可的一兒一。

兒古靈怪，兒子則和他一般，小小年紀便子穩重，跟個小大人似的。

他們二人夫妻恩，日子過得十分滿。

唯一中不足的是，他的一頭墨發早早地全白了。

配上一月牙白的衫，那副出塵之姿倒是更像從畫里走出來的神仙了，得驚心魄。

夢醒后，他的面容又模糊了。

但蘇怡言覺得自己應該更喜歡他墨發高束的模樣，決定以后多買些何首烏給他補補……

雨過天晴，謝淮一早起來洗了單子和喜服，將其晾在院中的麻繩上。

做完這一切，他便匆匆進了山林子。

林中飛禽走似乎到了他上的殺氣，紛紛繞路走。

……

很快便到了村長壽宴這一日，許在家中激萬分地等待著謝淮與蘇怡言的到來。

“小桃，蒙汗藥準備好了吧？”

許坐在銅鏡前心梳妝打扮，將所有貴重的首飾都戴在了上。

今日換上了一自認為最漂亮的裳，里面更是大膽地只穿了層幾乎明的紗。

丫鬟小桃趕道：“小姐放心，都已經備好。”

許點點頭。

村子里弄不到催藥，只好用蒙汗藥代替。

到時候將謝淮迷暈，去服與躺在一起，再讓村民們發現，誰還管到底有沒有發生那檔子事，總之謝淮與有了之親，定然是要娶的。

至于那個瞎子……

許冷笑一聲，眼中閃過嫉恨。

村里剛好有個人人嫌棄的二賴子，好吃懶做，三十多歲還未娶妻，配那瞎子正好。

同二賴子說給他找了個暖床的媳婦，只需要按照說的去做，將生米煮飯即可。

聽到能白撿一媳婦，可把二賴子高興壞了，管瞎不瞎，能暖床，給他生孩子就行。

瞎了正好不嫌棄他，想跑也跑不掉。

二賴子對著許千恩萬謝，保證一定按照說的話去做。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嫁給清墨哥哥那般芝蘭玉樹的男子，同時自己最討厭的眼盲子會被二賴子糟蹋，墮淤泥中永遠不得翻，許心里滋滋的。

“本小姐今日麼？”許對著銅鏡照了又照。

小桃趕在一旁拍馬屁：“小姐今日極了，就像仙下凡，與墨公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你甜。”

“小姐，冤枉啊，奴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許聽得越發高興，心頗好地賞了一貫銅錢。

小桃捧著那一貫錢，心里樂開了花。

雖然許對下人非打即罵，但心好的時候還是很大方的。

為了錢，小桃可以忍，畢竟家中還有病重的母親。

許心激，等著好戲開場。

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壽宴開席，都沒有瞧見蘇怡言和謝淮二人的影。

差小桃去打聽了一圈回來才知道，謝淮和蘇怡言并沒有推遲婚事，依舊是今日婚。

氣得一拍桌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那個瞎子有什麼好，清墨哥哥就這般著急娶？

一天都等不及？

連爹的壽宴都敢缺席？

許眼珠一轉，跑去前廳告狀。

此時前廳熱熱鬧鬧，坐滿了村民。

擺的是流水席，席面上大多是白菜豆腐一類的素菜，幾乎不見葷腥。

偶爾有幾個菜也是被剁了沫，不仔細看都看不見。

村民們也不敢抱怨，只得慶幸自己帶來的賀禮也不值錢，算下來也虧不了太多。

許見在場的人多，正中下懷。

特地提高了聲調，準備讓眾人都聽見那瞎子得罪了他們許家的事，看以后村上還有誰敢去給那瞎子幫忙。

“……爹，今日可是您的壽宴，他們兩個外村來的居然如此不將您放在眼里，竟敢一個都沒來。”

“不過我看墨公子是個懂禮數的，定是他邊那眼盲子在背后挑唆，您一定要將這種壞人逐出咱們村子……”

許說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

村長都沒機會上一句話。

等許說完，周圍的村民都齊刷刷地看向，臉有些古怪。

許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表，還以為他們被自己的風采傾倒，驕傲地直了脊背。

“不是，那個，啊，你先聽爹同你說一件事……”

村長尷尬地舉了舉手中那只的錦盒：“……他們二人今日婚，來不了，但是早早就托人給爹送來了賀禮，也算禮數周全了……”

不僅僅是賀禮，還是十分貴重的賀禮，方才他還拿著這賀禮到向眾人炫耀。

他若此時再遂了兒的意去罰那兩人，豈不是打了他自己的臉？

他雖寵慣著自己這麼個唯一的兒，但他都已經為了這個兒將自己的生辰都改了，還花了那麼多銀子辦酒席，不能到最后連臉面都丟了吧？

而且那墨公子顯然對他兒無意，對他家的家財也無意，就算著人家娶了自己兒，恐怕以后也不會對自己兒好的。

“，你先回后院吧，爹爹這邊還要待客，忙得很……”

村長給小桃使了個眼：“還不快帶你們小姐下去？”

這話表明了不會再管謝淮和蘇怡言的事。

“是。”小桃扯了扯許的袖口。

許反應過來，臉上原本得意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許悻悻回了自己的院子，讓小桃去將等在后門的二賴子打發走。

一口氣堵在心里。

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甘心！

過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小桃才回來。

許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些凌的衫。

“怎麼才回來？”

許心不好，踹了一腳。

“奴婢吃壞了肚子，去了趟茅房。”

“小姐，您別擔心，就算那二人沒來，今日大伙都來這邊參加了老爺的壽宴，他們那邊冷冷清清，定然也不好過……”

小桃安道，眼中閃過的一抹恨意。

許眼睛一亮，心里好多了：“小桃，你說得對。走，咱們瞧瞧去！看看那個瞎子的喜宴到底有多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