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駱寧與蕭懷灃沒有留在宮里用午膳。

蕭懷灃借口有事，要先走。

太后見狀，只叮囑他們出宮慢些。晚上出去賞燈留心，別磕了了，就讓他們走了。

而后，太后人打聽，問鄭皇后同雍王夫妻倆說了什麼。

鄭皇后什麼也沒說。

但太后知道，肯定跟有關。

立儲在即，鄭皇后與鄭氏早已了陣腳。偏他們力量又那麼強大，生生開辟一條路，驅趕朝局往新的路上走。

豈會那麼容易？

太后端坐，日從屋頂琉璃瓦照進來，面容添了一抹冷肅。

局勢一變，人心就變，皇家最容不下私。

可能每個局的人都懂這個道理，除了駱寧。

仍赤誠。

“阿寧終有一日會失。”太后突然想。

看著紅泥塑的小兔子香爐，心里有些難過。

雍王府距離皇城很近。

幾息工夫到了家。

正院的里臥，丫鬟端上一壺茶。駱寧親自倒茶，遞到蕭懷灃手邊。

“……聽人說過，王爺與皇嫂在宮學不錯。”駱寧很委婉說。

宮學有不趣事。

特別是新帝登基后，他沒有年的子，宮學荒廢，蕭懷灃他們那一批人留下了傳說，因沒有新的趣事取代，為“佳話”流傳至今。

蕭懷灃臉難看。

他黑眸靜，臉上慣用的傲慢之不加掩飾：“我跟他們念的，不是一個宮學。”

又道，“我們兄弟幾個，是伴太子讀書。宮學有個馬場，練習騎的時候去過。可廷也有自己的騎場。我去得。”

他認真看著駱寧，“你不信？”

駱寧言又止。

蕭懷灃：“難道你以為我會偏袒？我與不。”

駱寧說不出話。

蕭懷灃倏然福至心靈，問：“這跟你的占卜有關嗎？”

駱寧愕然看著他。

沒想到，他這麼快理清楚了思路。

一針見。

有時候覺得他聰慧、敏銳，還是會忍不住被他分析問題的思路驚艷。

他似乎比想象中更出。

“是。”駱寧沉默半晌，才如此說，“王爺與，注定有一條極權之路。”

蕭懷灃眉頭蹙。

甚至惱火。

“胡說！”他著緒，“這句話，簡直無稽之談。”

駱寧心頭很平靜。

有種隔了一層的錯覺，像是做鬼一樣，相隔俯瞰他們，看到了那場祭祀。

“王爺，天道是如何主宰我們命運的，我不知道。”駱寧輕聲說。

蕭懷灃猛然想起，駱寧第一次走進雍王府。

說，王爺正緣到那一日，愿假死。

知道！

不愿做他的妻、不愿留下來，也許就是“正緣”二字，困住了。

的“占卜”的確很厲害，蕭懷灃約明白點什麼，然而也不是很懂。

但他相信，他沒有其他正緣。

除了駱寧。初見第一眼他覺得楚楚可憐，蕭懷灃眼里沒瞧見過任何人。

第一眼就記住的子，若不是正緣，蕭懷灃便覺自己是孤獨終老的命。

他寧可相信沒有，也不信不是駱寧。

蕭懷灃手，將摟住。

他著的臉，輕吻了下的。

眼睫了。

“阿寧，你真是個很復雜的人。按說你最不怕報應，可你又相信。”他低聲說。

駱寧說不出話。

“你心中執念太深，劍走偏鋒了。”他又道，“能否信任我，咱們往前試試？”

駱寧閉上眼。

眼淚沾到了蕭懷灃面頰，他手臂收，低聲哄著：“不哭，不哭。”

心碎，一陣陣痛。

不忍哭。

駱寧默默流淌了眼淚，半晌問他：“若試錯了怎麼辦？王爺，我不想死。”

蕭懷灃深無力。

他依舊摟：“阿寧，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要怎麼辦？

心中的恐懼，到底是什麼？有時候他覺得他抓住了，而后一看又不對。

蕭懷灃約覺得，駱寧自己也說不明白。

是把“韶”作一救命稻草。仿佛抓牢它，就有一條明確的路，通向求生的路等著。

想要活著。

難道死過？

蕭懷灃心中一晃，想起了一些“借尸還魂”的故事，心里越發悶。

駱寧沒有再說話。

靠在他懷里，依偎著，沉默不做聲。

眼淚慢慢止住。

“……不提這些了，咱們吃了午膳，你好好睡一會兒，晚上要去賞燈。”蕭懷灃道。

午膳特意加了紅燒。

夫妻倆吃飽。特意多吃一些，撐了更容易嗜睡。

丫鬟把窗簾全部放下，室一片昏暗，駱寧與蕭懷灃睡到了日暮時分才醒。

醒來時，駱寧發現自己眼睛腫了。

蕭懷灃也更。

他要出去安排外院的護衛，駱寧則需要安排今晚隨出行的人。

先秋華拿了個冷帕子給，敷一敷眼睛。

“……今晚秋蘭和藺姐姐隨我出門。”駱寧說。

看了眼旁邊站著的桃葉，駱寧又解釋，“我不能帶你出去。”

桃葉點點頭：“王妃，婢子明白的。”

“待將來我們羽翼滿了，我才能帶著你出門。”駱寧說。

桃葉不介意這個。

只在乎是否吃得飽、穿得暖。很多人家的姑娘都出不了門，更何況丫鬟？

桃葉心里明白，同為一等丫鬟，秋蘭和秋華可以隨王妃出門，王妃怕覺得不公平。

沒覺得不公平。

是鎮南侯府的初霜，與大爺駱寅的失蹤有關，才不想出去招惹是非。

真有個什麼事，連累了王妃，自己好吃好喝的日子也沒了，那要一頭死。

出去，都不想去！

桃葉謹慎得很。

以前就是因為謹慎，才救了自己一命。

敷了一會兒眼睛，駱寧覺舒服了點，這才準備梳妝。

“把花燈抬在屋檐下點亮，你們也賞燈。”駱寧又吩咐。

蕭懷灃做的那盞大花燈，需得好幾個人抬。

尹嬤嬤了四名力壯的仆婦，小心翼翼抬到屋檐下。

點亮后，不勝收，燈把人圖襯托得活靈活現。

“真沒想到，王爺還有這等巧手藝。”孔媽媽說。

駱寧裝扮好出來，看了好久的花燈，直到蕭懷灃回院接出門。

“真好看。”嘆說。

蕭懷灃的目，靜靜落在臉上，深深看著：“是。”

出門之前，駱寧一直以為，蕭懷灃說給中秋節的驚喜，是他親自制作的一盞大花燈。

想得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