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科室迎來了久違的團建。

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宋韻晴被開除后辦公室里氣氛好了不，大家正好借著這個契機鞏固一下。

顧淮借著要上手推了，這也正合了郁綏青的意。

團建的地點在醫院附近的火鍋店，照例是護士長選的，預訂了一間包廂。

郁綏青到的時候臨近傍晚，包廂里熱氣騰騰，紅油鍋底翻滾著香辣的氣泡。

一向不怎麼吃辣，自覺地坐在了靠近番茄鍋的這一側，旁邊的人恰好是小文。

桌面上已經擺滿了各種涮菜，還因為擺不下，服務員人拿來了一個三層的置架。

“你們點這麼多？”挑眉。

“那當然。”小文笑嘻嘻地遞給一碗自己調好的制蘸料，“今天可是慶祝日！”

“慶祝什麼？”

“慶祝我們……”小文言又止，“慶祝郁主任升職了！”

“對對對！”

“郁醫生，你的技有目共睹，我們一直都相信你的。”

聽見小文的話后，同事們忽然都一哄而上地附和起來，明明菜都還沒吃幾口，就已經默契地舉起杯。

郁綏青失笑，端起杯子和大家了，冰涼的啤酒嚨，帶著微微的苦和回甘。

不知道是因為品牌不同還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今天的啤酒沒有以前那麼難喝了。

飯桌上聊天的話題從最近的疑難病例，跳到醫院的八卦，再到各自的生活瑣事。沒人再提宋韻晴，也沒人刻意避諱那場風波，大家自然地聊著、笑著，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郁綏青一直在吃，面前的盤子里卻從來沒空過。同事們總是給投喂食，不想拒絕別人的好意，只好一腦地全部吃掉。

到后面實在吃不了，才堪堪放下筷子，又有人端著酒杯過來敬酒。

大概好久沒在這樣放松的狀態下吃喝玩樂，幾杯酒下肚，竟然無端地生出了醉意。

“哎，郁醫生。”一名同事湊過來，低聲音，“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和霍總，你們以前真的看對方不順眼嗎？”

郁綏青抬眼看：“怎麼突然問這個？”

“哎呀，這不是好奇嘛！”撓撓頭，“那天發布會之后，全醫院都在傳你們倆的事，說霍總為了你連形象都不顧了，當著那麼多的面，結果網上……”

沒說完，自己先嘿嘿笑了起來。

那天發布會結束后，這個片段被單獨截下來在網上傳了無數次。有不高中同學都出來料他們高中時的相狀態：冤家路窄、互不相讓、干什麼都要比對方強……

再結合現在恨不得秀恩給全世界看的狀態，不網友直言好嗑，但也更加好奇，變這樣是經歷了什麼。

郁綏青耳微熱，低頭喝了口酒，故作淡定：“嗯，那個時候確實是這樣。”

“哇——”桌上頓時響起一片起哄聲。

“那你們后來是怎麼上的？”

“誰先追的誰？”

“他是不是從小就特別高冷？”

“你們結婚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浪漫橋段？”

……

郁綏青被一連串的問題砸得有些暈，再加上酒的作用，整個臉頰都開始發燙。低頭用筷子了碗里的蝦來掩飾，角卻不控制地上揚。

“概括起來就是……”的聲音很輕，卻瞬間讓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我暗他很多年了，但是選擇了用口是心非來掩飾……后來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我們就順理章地變現在這樣了。”

包廂里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哦～”。

郁綏青別開所有人的視線，臉變得更紅：“你們別這樣看著我。”

“天啊。”護士長捂住心口，看了一眼旁邊的夏主任，“怎麼這麼像小說。”

夏主任撇撇：“還不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啊？否則我看咱倆也像小說的。”

所有人都笑起來。

“那后來到底是誰先捅破這層窗戶紙的啊？”小文急得快跺腳。

郁綏青跟著笑了笑：“應該是他吧。”

“所以～”小文眼里閃過一道狡黠的，“如今在科技界炙手可熱的霍總，在上，其實是你的手下敗將。”

郁綏青喝了口酒，眼尾染著微醺的緋：“但是現在，我們都是贏家。”

氣氛聊得熱烈，不知不覺，時間就已經過了十點，大家便紛紛張羅著準備散場。

窗外霓虹燈依舊璀璨，郁綏青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喝多了，看向外面的時候總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晃。

“郁老師，你還能行嗎？”小文見已經扶著額閉上眼，想到是很容易醉啤酒的質，于是湊過來關心了一句。

“還好，沒事。”郁綏青逞強地擺擺手，但眼神卻在抬眼的瞬間失了焦。

小文一打眼就知道醉得不輕，想起自己曾經存過霍應瓷的電話，問道：“霍總的電話號碼還是原來的那個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不用了……”郁綏青剛想拒絕，卻忽然想起上一次科室團建。

去年在遲棲山，也是喝啤酒喝到醉，最后是霍應瓷把帶回了家。只不過那天的心很苦，今天卻是高興的。

至今仍不知道那場醉酒之后自己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只不過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從那個晚上起，和霍應瓷的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所以現在，在幾乎同樣的時刻，忽然很想那個人，想聞到他上的雪松香，想被他溫地抱在懷里安，想被他耐心地照顧，然后什麼也不去想。

于是頓了頓，改口道：“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打吧。”

郁綏青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好幾下才找到霍應瓷的號碼。

起走到角落里，深吸一口氣，按下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