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枝頭的殘花零落泥,空氣中吹來的風開始變得燥熱。整個燕城已經步夏天的溫度,道路兩邊的樹葉一片蔥蘢。
郁綏青的文章正式地以第一作者的份在《柳葉刀》雜志上發表,已經在年底的職稱晉升中占據先機。
百仁路的私人會所,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酒味,琥珀的線自水晶吊燈上傾瀉而下。
地面上花紋繁復的地毯看得讓人頭暈,裴宿靠著沙發偏頭點了煙,神晦暗不明。
“小瓷那事兒,就沒一點法子?”他慢條斯理地吐了口煙圈,模樣在煙霧繚繞下有些失真。
提及這個話題,陸澤舟應了一聲:“畢竟干爸干媽把話撂那了,沒什麼人敢頂風作案。”
按程序來說,幾個月過去,霍應瓷早就有資格向華航提復飛申請,可他上去的材料卻總是莫名其妙地被打回,想想也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裴宿輕嘆一口氣,話里難得地顯出一無力:“他是真的想重新飛的。”
“可不是嗎?”陸澤舟接過話,“他明明這麼驕傲要強的一個人,履歷又優秀,可這幾個月下來簡歷投了一封又一封,等來的全是拒絕。就這樣了,也沒放棄過。”
聽罷,裴宿按了一下太,自顧自把煙熄了,出神地著窗外璀璨的夜。
包間的門早前不知被誰留下一條隙,霍應瓷隔著木板聽完這段對話,心底涌起一復雜的緒。
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后的郁綏青,最終決定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神態自若地地走了進去。
“喲,來了。”僅僅幾秒鐘,陸澤舟又恢復了原本吊兒郎當的樣子,自覺地把手邊兩個玻璃杯斟滿,往他們的方向遞出去。
郁綏青今天心不錯,接過酒之后朝著他挑了挑眉:“哥。”
“恭喜啊,青青。”陸澤舟沒忘記最重要的事,舉起杯,直抒臆地慨道,“我妹太tm優秀了。雖然你哥我對醫學一竅不通,但我知道那個什麼刀就是牛,更別說你還這麼年輕了,簡直秒了一片片人。”
話糙理不糙,郁綏青被他逗笑:“澤舟哥,別捧殺,等我把四大頂刊全上一遍之后你再這麼夸我好了。”
陸澤舟皺了下眉,表不悅:“這不遲早的事麼?”
氣氛變得熱鬧起來,四個人的杯子默契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哎,你作為老公,沒點表示?”陸澤舟喝了口酒,把手搭在霍應瓷的肩膀上,半開玩笑似地問。
即便他和裴宿的祝賀禮早就已經送到瀾悅府,現在再提起時也是藏不住的開心,倒是霍應瓷的的緒似乎一直沒什麼起伏,顯得過于平淡。
霍應瓷沒回答,只是不聲地牽起郁綏青的手。
視線順著看過去,陸澤舟這才發現的中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顯眼的戒指,鑲嵌的主石是一顆通晶瑩的鉆,克拉數并不小,比很多高珠都要奢侈。
“誒臥槽。”陸澤舟突然覺得自己像小丑,“從哪個拍賣行搞來的?”
覺到郁綏青的手不自覺瑟了一下,霍應瓷輕笑一聲,把蜷的指節重新平:“之前二哥給我提供的靈。”
陸澤舟翻了個白眼,想起很久以前裴宿送給姜晚棠的那枚鉆戒指。
當時他們一起邀在黎的蘇富比參加拍賣會,原本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行程,那天的裴宿卻完全顛覆了他三十多年來的認知。
面對一顆他看上去和他完全不沾邊的鉆,他卻莫名其妙了心,和每一位有備而來的對手競價。
最后全場人的目都落在這個陌生的亞裔男人上,而他就像什麼也沒覺到,繼續沉著地喊出幾串很恐怖的數字,是貨真價實的錢,不是什麼電話號碼。
即便已經過去兩年,但每每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恐怖。
從這之后陸澤舟就常常拿這個例子來警告自己,千萬不要輕易上任何人。
他“嘖”了一聲,目轉向裴宿:“你能不把孩子帶壞嗎?”
裴宿也沒想到霍應瓷會去買鉆,于是自罰了一杯酒,失笑道:“行,我的錯。”
好久沒在一起聚了,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悉的覺正在慢慢回來。
“小瓷,我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陸澤舟今晚喝得有點急,幾杯酒下肚后腦袋就開始發暈,這會兒已經開始真流。
霍應瓷問:“什麼?”
陸澤舟回答:“我跟你二哥,這次一點也沒幫上忙。”
“都過去多久了……”霍應瓷沒想到他心里還記著,“真不怪你們,這事兒誰來都沒轍。”
其實這兩位哥哥本來就沒有幫忙的義務,只不過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把他的事攬過來當作自己的,沒想到現在幫不上忙的時候反而還心生了愧疚。
想到這里,霍應瓷開口安道:“其實我現在也沒這麼執著了不是?”
裴宿的作一頓,煙灰簌簌地落在地毯上:“有什麼新的想法嗎?”
“嗯。”霍應瓷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想創業了。”
“怎麼突然想創業了?”裴宿問。
這話讓他們都意外的。
霍應瓷一直表現出一副對商業不興趣的樣子,現在卻突然說要創業。
“不會是被打擊傻了吧?”陸澤舟說著,下一秒便手去探他的額頭。
“真沒有。”霍應瓷把他的手輕輕拍掉,看了一眼郁綏青,“我跟青青商量過了,想了有一段時間了。”
“和我爸媽吵完那一架之后,我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飛累了。停飛其實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及時止損,現在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更何況,那天郁綏青的安如此直擊人心,讓飛累了的鳥也終于找到了他的棲之地。
既然霍應瓷這麼說,陸澤舟也就不再掃興地提及復飛這件事,而是想到了什麼,發自心地勸告道:“創業的話想要做什麼?我警告你,可千萬別沾金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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