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室里走出來，下手，一個上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額前的碎發因為忙碌而微微汗，在皮上，郁綏青隨意地了一下，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臉有點憔悴。

最近上手的時間變多了，又要兼顧門診和科研，幾乎每天都于連軸轉的狀態，整個人忙得像個陀螺。

又看了一眼時間，快到十二點了，于是休息片刻之后便又站起，匆匆往辦公室里趕。

被停飛之后，霍應瓷權當給自己放了個長假，還自覺地承擔起了做家庭主夫的職責，每天中午都會準時把自己做好的飯送到醫院。

算算時間，這會兒他差不多就該到了。

辦公室里很安靜，只有空調運轉的輕微轟鳴。郁綏青把白大褂隨意地搭在了椅背上，拿出手機來看最新的醫學期刊。

大概是最近實在太累，困意戰勝了理智，眼皮不控制地來回打架。

還沒等到霍應瓷的送來的飯，不知不覺就已經趴在桌面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連辦公室的門被叩響都沒聽見。

霍應瓷隔著磨砂玻璃往里看，四下無人，只在郁綏青的工位上看到了大致的廓。

于是他直接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郁綏青側著臉趴在桌子上，雙眼閉，手里還握著手機。

平日里繃的神在此刻放松下來，呼吸均勻而綿長。

心里泛起一陣心疼，他輕手輕腳地走近，將保溫飯盒放在桌面上，怕把吵醒，作很輕。

“青青。”霍應瓷低聲喚道，手指輕輕撥開額前散落的發。

這麼大的作，如果是在家里，早就該醒了，可現在卻是累極了，還在安然地沉睡著。

霍應瓷無聲地嘆息一聲，想讓起來吃飯，卻又不想驚醒，最終只手替拿走手機，作輕地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過百葉窗，正好照在郁綏青的半邊側臉上，給蒼白的添了一暖意。

霍應瓷盯著，愣了愣，心里突然有一沖。

他俯下，極輕極快地在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像蝴蝶掠過花瓣，蜻蜓點過水面。

這時候郁綏青忽然醒了，模模糊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到了自己的側臉上還有他殘存的余溫。

“怎麼了？”聲音里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霍應瓷笑了笑，練地握住有些冰涼的手：“沒事，是我。”

聽見這道悉的聲線，到了久違的安全，的防姿態減弱了不。

回想起剛剛那個溫熱的，抬起眸，對上霍應瓷的視線。

“哥哥。”

反應過來是在自己，霍應瓷怔愣片刻，低著頭替拆開保溫飯盒的作微微一頓。

他裝作很平靜：“嗯？”

郁綏青勾起，指了指他后的天花板：“辦公室里有監控。”

你剛剛親我的樣子，全都被拍下來了。

霍應瓷失笑，把飯盒推到面前：“先吃飯吧，趁熱。”

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按了按太：“幾點了？”

“十二點半。”霍應瓷說，“今天做了糖醋排骨。”

郁綏青的肚子適時地發出一聲抗議，才意識到自己得厲害。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排骨，酸甜適口的味道讓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你怎麼這麼棒呀。”盯著霍應瓷，話語中是毫不含蓄的稱贊。

霍應瓷很聽這樣的夸獎。他坐在對面，撐著下看狼吞虎咽：“慢點吃。”

“最近很辛苦嗎？第一次見你在辦公室里睡著。”他了張紙替了角。

“嗯，忙著發文章的事。”郁綏青咽下一口飯，“今天早上還上了個手。”

“臨時手？”他問。

“算是吧。本來是小文上的，但值了一晚上的班，被我勸回去休息了，我頂了一下。”

霍應瓷的表微微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手排這麼滿，吃得消嗎？”

郁綏青大大咧咧地回答：“也就這段時間辛苦一下，熬過去就好了。”

霍應瓷把視線從上移開，轉向手邊那疊厚厚的文件。

他忽然手握住手腕，寬大的掌心恰好圈住突出的腕骨。

“青青。”他很輕地了一聲。

郁綏青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被他有些認真的語氣和作嚇了一跳。

“怎麼了？”

霍應瓷打了好幾版腹稿，最后勸道：“以后這種事，還是做吧。”

“醫生嘛，都正常。”郁綏青以為他指的是休息不足上手這件事，“我們老師年輕的時候比我不要命多了，一天能做兩三臺夾層手呢。”

霍應瓷嘆了口氣：“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斟酌著措辭：“我是說，替同事頂班這件事。”

“這沒什麼吧，畢竟我們要對病人負責。”聽見他這麼說，郁綏青眉頭微蹙，反駁道，“通宵值班之后狀態不好，這種時候互幫互助不是很正常嗎？”

霍應瓷的眸暗了暗，聲音低沉：“我以前也這麼認為。”

辦公室的空氣忽然凝固了一瞬，郁綏青知道，他是對李峰那件事心有余悸。

“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的。”輕聲勸說，“況且醫生和飛行員不一樣，我們晉升也不靠值班時長。”

“那就更沒有必要了。”霍應瓷加重了語氣，“如果你替頂班，遇上什麼醫療事故，該怎麼辦……”

是想想，他就不敢再說下去。

“你覺得你是出于好心，可你能保證是這樣認為的嗎？”

一直以來的溫驟然被這個話題劃開，郁綏青變了臉，語調低下去：“小文不是這樣的人。”

“我只是不希看到你重蹈我的覆轍。”霍應瓷的手指無意識地攥，“青青，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我真的不想讓你有一的風險。”

他垂下眸不敢直視，羽長睫正輕輕抖。

“所以你是在為我好嗎？”郁綏青克制著語氣。

霍應瓷“嗯”了一聲：“你可以這麼理解。”

試圖講道理：“如果真的為我好，就不要干涉我工作上的事，好嗎？”

“這不是干涉。”霍應瓷抬起頭，“我只是想保護你……”

郁綏青從座位上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霍應瓷，可我不需要你這樣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