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麼?”郁綏青直視他的眼睛,語氣有些嚴肅。
這個問題很突然,在他開口之前,郁綏青從未覺得乘坐他執飛的航班會有什麼不妥。
霍應瓷臉上出一勉強的笑意:“我就是隨口一問。”
思忖片刻,郁綏青折回來幾步,給還未離開的人一個擁抱:“別多想。”
“嗯。”霍應瓷回抱住,了的頭發,幾秒后才松開,“那我先走了,要回去做安全檢查。”
說完他便轉離開,拔的背影離越來越遠,最后漸漸匯最遠的人流,徹底消失不見。
郁綏青凝視著遠方那片人,竟連林翩月走到了自己邊都沒發覺。
林翩月拍了拍的肩:“看什麼呢?”
“沒什麼。”郁綏青回過神。
目下斂,忽然注意到對方的雙肩包拉鏈上多出來一個金發碧眼的人臉大頭掛飾。
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到林翩月的這種“優待”,就跟高中生早似的。
拿起掛件看了一眼,郁綏青打趣道:“這次是認真的?”
“我有哪次不認真?”林翩月反駁,吐槽著自己甜的煩惱,“這外國佬太黏人了,不讓他來他就非得讓我把這玩意兒掛包上。”
“這掛件可的。”郁綏青說,“黏人點也沒什麼不好吧。”
“經歷了你就知道有多煩了。”林翩月撇撇,突然好奇,“對了,你和我去旅行一周,你老公沒點意見?”
搖了搖頭。
林翩月問:“怎麼做到的?我讓外國佬向他學習學習。”
正想回答,機場廣播卻恰如其分地出現,提示頭等艙的旅客現在可以提前登機。
郁綏青眨了眨眼:“你可能需要讓他去考一張飛行員執照。”
—
穿過廊橋,們按空乘的指引在位置上坐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駕駛艙的艙門是閉的,什麼也看不見。
過了一會兒,飛機上的其他乘客也陸陸續續地開始登機。
形形的影從頭等艙的區域經過,傳來的聲音時輕時重。
把座椅放平之后郁綏青就戴上了眼罩,整個人在黑暗中昏昏睡。
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揚聲里響起了廣播。
機艙里飄著霍應瓷的聲音,經過電流理的聲線比平時更加低沉,每個字都像裹著云絮。
“生們先生們,大家早上好,這里是機長廣播。歡迎乘坐華夏航空CA1231次航班,由燕城飛往新州,我是本次航班的機長,霍應瓷。”
郁綏青的呼吸凝滯了一瞬。
“我們的飛行時間預計是四小時十五分鐘,據天氣預報,飛機在飛行途中可能會遭遇輕度到中度的顛簸,請您系好安全帶,謝謝。”
逐字逐句地聽完后,已經醒了,索直接摘下了眼罩。
林翩月湊過來,小聲地說:“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終于有了你老公是飛行員的實了,平時總覺得他跟鬧著玩一樣。”
郁綏青聞言輕笑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挲安全帶邊緣:“他穿制服的時候確實像換了個人。”
那是生活中很有人見到過的樣子,規矩、讓人覺得有安全。
“他剛剛說會顛簸誒,沒事吧?”林翩月有輕微恐高,一直對坐飛機這件事心懷敬畏。
郁綏青扯淺笑,安道:“你相信他就好。”
引擎的轟鳴聲驟然拔高,在跑道上行一段時間之后,飛機的前微微抬起,接著整個機像被無形的手托著,輕盈地離開了地面。
從燕城到新州的航線,被許多人認為是中國最的航線之一。飛越的地貌類型千變萬化,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像是驗了四季的更迭。
新州文旅局很注重宣傳,飛行過程中,旅客甚至能在座椅前的屏幕上看見自己實時所的位置。
三個小時后,地圖顯示,飛機現在正在飛越賀蘭山脈。
郁綏青向窗外,黃土高原如巨型調盤一般在大地上鋪展開,赭紅與姜黃織的壑被劇烈切割出深淺不一的影。
確實相當壯觀,千萬壑,鬼斧神工。
在舷窗上,覺到額頭傳來一陣冰涼的,機長廣播恰好于此時再次響起。
“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進到下降階段,預計在四十分鐘后抵達新州國際機場,地面天氣狀況良好,我與優秀的副駕駛程皓共同完本次航班。”
廣播里悉的聲線頓了頓。
“……很開心能和大家共同度過在飛機上的這段時間,在這段廣播的最后,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想多說幾句話。”
郁綏青心里忽然升起一種預,心臟雜地跳起來。
眸一沉,對上前面一位乘務員的視線。對方邊噙著笑,原本正在看,卻被抓個正著。
廣播里的電流聲正微微震,霍應瓷的倏然聲音下來:“坐在1L的郁綏青士,以及的朋友林士,我想在這里祝你們旅途愉快。”
“祝你玩得開心,也祝你在一周后能平安到家。不管怎麼樣,家里都還有人在等你。”
他說完,機長廣播的頻率被切斷。
安靜了片刻,后的機艙里突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林翩月一把抓住郁綏青的手腕,難以置信地開口:“臥槽,你老公怎麼突然開竅了?吃什麼調理的?”
霍應瓷對工作的態度一向嚴謹認真,這種“濫用職權”的事,想必是第一次做。
郁綏青愣住了,還沉浸在剛剛的廣播里,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他這語氣,我覺得不像演的。”林翩月認真地分析,“他要是能演得出來,就該去和萊昂納多一起角逐奧斯卡了。”
飛機開始平穩下降,越過一片金黃沙漠,新州機場的全貌出現在不遠。
心底的惴惴不安如今徹底散去,郁綏青開始期待起這一次在新州的旅行。
從出門到上飛機的這段時間里,霍應瓷一直沒有對說一句旅途愉快,哪怕是一條消息都沒有。
原本以為這人是不開心,所以連帶著自己的興致也不算太高。
卻沒想到,霍應瓷是把所有的祝福都留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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