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了？”瞥見林翩月的眼神，郁綏青的睫輕輕了，心里其實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霍應瓷開口，周圍傳來的聲音卻在提醒他，現在不是最佳時機。

“回家說，好嗎？”

郁綏青的神很淡，仿佛只是在談論起一件日常小事：“月月喝醉了之后喜歡說話，你別信。”

—

汽車停在原地，前擋風玻璃上重疊著并肩而坐的倒影，他們沉默地坐在車里，一言不發。

良久，霍應瓷下心底的洶涌，黑眸轉向副駕駛的方向：“青青，我現在快要瘋掉了。”

回想起過去這十五年。

有個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覺得沒好，仿佛老天在生命里安排好的宿敵。

即使后來經常待在一起，卻誰也沒能被誰化，邊的人來了又去，沒有一個不知道他們水火不容的。

高中的時候學習很辛苦，多次快撐不下去了，看一眼對方在排行榜上比自己高的名次，再苦再累也要撐著爬起來繼續寫完讓人眼花繚的卷子。

……

永遠都在較勁，永遠要對方一頭。

后來時間太久了，都分不清這種緒到底是出于純粹的反，還是因為，他們其實早已無意識地為了彼此的神支柱。

直到發現自己喜歡上郁綏青的那一刻，霍應瓷才覺得他被老天耍了。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說服自己接事實，接里這種極端的轉變。

可原本以為他們是日久生，是隨事遷，卻沒想到他才是這段里徹徹底底的遲到者。

這麼多年，郁綏青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呢？

霍應瓷喃喃道：“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多年來清高的偽裝忽然被撕得碎，郁綏青現在的心很復雜。

在這段上向來擰得不像自己，如今真相被和盤托出，到的既不是輕松，也不是無奈。

而是一種坦然。

郁綏青偏過頭，語氣帶著輕飄飄的無奈：“早點告訴你，你會在那個時候上我嗎？”

不會。

心是很玄的一件事，或許就發生在下一秒，也或許一輩子都不會。

霓虹把的側影照得忽明忽暗，明明就在邊，霍應瓷卻突然覺得他們之間隔得好遠。

很憾，他無法控過去的自己，現在也確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配你那麼喜歡……”霍應瓷攥著方向盤的手暴起青筋，聲音漸漸低下去。

從小到大，他接到的途徑其實很。

父母的是有條件的，達到條件的要求很苛刻；弟弟的是最珍貴的，但卻被他親手摧毀。

他從來沒想過，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人默默他這麼久。

回憶如水般侵襲，霍應瓷垂下眸：“我以前這麼混蛋，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個問題，甚至連郁綏青自己也沒法回答。

初見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太驚艷，灑在雕刻般的臉龐上，眼里出一過分張揚的年氣質。

記憶中有一次，他們難得的和平共，他給介紹自己滿墻的飛機模型，認真地講解每一架飛機的能和特點，磁溫的嗓音貫穿在整段回憶里。

再后來，一個暴雨的夏夜，在街上被淋的忽然被攏在長柄傘下。懵懂地抬起頭，對上的卻是一雙再悉不過的眼睛。

遇到霍應瓷之后，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還可以有男生是這樣的。

就是這些陪伴著長大的，莫名其妙的瞬間，這些所有的標點，這段暗的時，最后都長了撐住脊梁的鋼釘，早已融進了里。

郁綏青收起思緒，淡淡開口：“因為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沒有為什麼。從我意識到自己心意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它會永遠爛在我心里的準備。”

所以，如果不是他真的喜歡上了，真的會選擇獨吞這顆苦果。

霍應瓷覺到自己心臟伴著的話絞在一起，卻什麼也彌補不了，只能無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安靜了半晌，郁綏青忽然問：“你還記得，我十八歲剛拿到駕照那天嗎？”

“記得。”

“你問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可能……在我的記憶里，你也沒那麼壞。”

霍應瓷微頓，對上清澈的目。

笑了笑，繼續說：“當時我開走了你剛買沒多久的邁凱倫，然后在高架上把它撞到報廢。”

想到那輛詭異地卡在防護欄上的跑車，霍應瓷也跟著輕笑了一下。

那天他莫名其妙接到了警的電話，反復核對了好幾遍車牌號碼，還是想不明白自己停在車庫里的車為什麼會出現在三環的高架上。

“當時你和我爸媽都被來派出所，見到我，我爸媽把我罵得半死，可你居然一句怨言都沒有。沒質問我為什麼你的東西，沒責怪我，沒像平時一樣損我讓我賠你錢，你只問我有沒有傷。”

所有的細節，郁綏青都記得很清晰。

這些心聲，是最深最深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袒過。

“我只說過一次我不吃姜和蔥，后來你就一直記得。澤舟哥二十歲生日那天，你一邊在飯店里和我吵架，一邊告訴服務員我的那份面不要放蔥。”

“有些事，可能你自己都不記得你自己的反應了，但是我都記得。”郁綏青說，“我想，是因為在這些數不清的細節里，我真的到了正反饋，所以才能堅持這麼久。”

霍應瓷有些哽咽：“青青……”

“月月向著我，見不得我委屈。現在想想，我那時候是委屈，但是也勇敢的。”郁綏青揚起頭，“我就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喜歡你了，怎麼樣？”

后視鏡里映出堅定的神。

既然都已經向前走了一萬步，又怎麼會害怕最后一步呢。

出手，直接拽過霍應瓷的領帶：“霍應瓷，你喜歡我嗎？”

到對方近的呼吸，霍應瓷毫不猶豫地回答：“很喜歡。”

“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會覺得過去的我配不上你的暗。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怎麼才能彌補過去對你的虧欠。”

又一次得到了他的親口承認。

“好，那你聽好了，我本不需要你可憐我，不需要你想著怎麼樣才能彌補我。”郁綏青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灑無數倍，“我暗真了，恭喜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