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學會規模浩大，在醫學界的影響力不小，來了許多國外的知名專家。

作為燕大醫學院優秀畢業生，靠著教授的引薦，小文也和郁綏青一起來了港城。

港城的醫療系和燕城不同，這對年輕醫生的眼界是一次很好的拓展。

會場里，郁綏青總是能看見宋韻晴的影。在這種場合里顯得如魚得水，始終在人群之間穿梭，看上去十分忙碌。

什麼樣的大佬似乎都認識，滿臉熱地一個個和他們打招呼。

一場會議下來，郁綏青甚至懷疑哪怕遇到一只螞蟻，都恨不得上去攀談幾聲。

其實有時候郁綏青也佩服宋韻晴這種鉚足了勁要向上爬的拼勁和野心的，像這樣展出來的時刻甚至有些迷人。

畢竟自己是做不到的。

想做一個好醫生，但也僅限于一個好醫生而已。

職稱、薪水、名聲……這些很在的考慮范圍里。

更多地考慮怎麼樣做好每臺手，怎麼樣挽救更多的生命。

茶歇期間無疑是一場大型的社活，郁綏青和小文都是不擅長社的人，兩人趁人的時候拿了一碟不同口味的慕斯蛋糕，然后悄悄躲進了無人在意的角落里。

幾位專家們從們邊經過，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寫著僅存在于教科書和新聞稿里的頂級醫院名字。

小文的視線跟隨著那一行燙金英文字，嘆道：“真羨慕。”

這幾乎是每個小大夫的必經之路。

郁綏青了的頭發，說：“我記得你住院醫的聘書馬上就要下來了。”

“是啊。”小文看向大屏幕，眼里還有尚未被蹉跎過的銳氣，“以后這些案例里，遲早會有我主刀的那個。”

能在這里被展示的不僅僅是疑難雜癥，還有全世界最頂尖最先進的手過程和技巧。

突然被這意氣風發的年氣染，郁綏青跟著笑了笑：“一定。”

從早上開始，一場會斷斷續續開了將近一天。

結束之后郁綏青累得疲力盡，卻突然想起晚上還和同科室的同事們約好了去太平山坐纜車。

臨陣逃不是的風格，到衛生間補了個妝，還是著頭皮去了。

今天的太平山沒有霧。

他們步行著上山，沿途能清晰地看見山下的景。

傍晚，晚霞把維港的整片海水都映了橘，船停靠在碼頭邊，統統被染金黃。

鱗次櫛比的樓宇高聳云，排列的那麼、那麼，連一點息的空間都沒留下。

天漸漸黑下去，所有的寫字樓亮起燈，璀璨的景在眼前鋪開。

在半山腰的位置上，郁綏青俯瞰著整座港城，這里的夜景和燕城給人的覺截然不同。

曾經站在陸澤舟公寓的落地窗前往下看，萬千燈火明明也如此刻，像星圖這般在眼前徐徐展開。

可燕城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切都讓到悉。

相比起來更愿意沉醉其中，而不是欣賞眼前這幅無法掌控的繁華。

快要走到山頂，忽然有人指了指遠一片風格不太統一卻恢弘的建筑，說：“那是白加道吧。”

港城的富豪們大多都居住在山上，這是百年來的傳統，其中以白加道的豪宅最為著名。

這里不僅是房子，還是港城赫赫有名的一道風景線，更是權力和財富的象征。

所有人的目都順著這句話齊刷刷地投向那邊，這里面，一座象牙白的法式風建筑在眾多樓房里穎而出，于夜中熠熠生輝。

小文隨口慨道：“好漂亮的房子。”

一道悉的人聲從不遠傳來，不不慢地向所有人科普道：“那棟別墅，港城人都它水晶宮。”

郁綏青轉過頭，見宋韻晴雙手環抱在前，表悠然。

大家討論起來：“好漂亮啊，住在那里的人恐怕生下來就沒有煩惱吧……我怎麼就沒這麼好命。”

宋韻晴輕飄飄地答：“那得問問你爺爺為什麼不在上個世紀南下來港經商，為什麼沒在戰爭的時候為國輸送武。”

“那是前港城首富溫紹誠的豪宅，這房子至今在全港也是前三的存在。”

聽見這個名字，郁綏青角不著痕跡地了一下。

有人疑：“溫家？好像不太有名啊。”

“溫家的產業大多不在地，卻遍布港城和海外。地產、能源、酒店，只要你能想到的，就沒有他們不涉及的……這幾個大家族，真真稱得上一句港城的主人。”

話音落下，水晶宮的外立面忽然亮起了燈，金黃的線像綢緞一樣把整座建筑包圍起來。

燈像要把周圍植被穿，宋韻晴又說：“每天晚上亮燈之后，水晶宮又有一個新的名字，白金宮。”

“哇塞，這得多有錢啊……”

“錢？”宋韻晴悶哼一聲，“有錢到這種地步的時候，錢早就不是錢了。”

“有多票，多港口和船舶，有多地，多不產，這才是人家關心的，這資產。”

聊起這些的時候宋韻晴侃侃而談，好多小姑娘聽得比大查房還認真。

“韻晴姐，這些豪門軼事，你是怎麼了解這麼多的啊？”

宋韻晴如實回答：“很簡單，平時多看八卦。”

沒料到是這麼草率的答案，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

“沒想到還會講故事的。”小文不屑地轉過頭，問郁綏青，“說的都是真的嗎？”

郁綏青點了點頭。

小文眼底出羨慕的神：“那住在里面的人肯定沒什麼煩惱吧。”

“也有的吧。”不知道怎麼，郁綏青腦子里突然閃過霍應瓷的樣子。

但只要想到醫院里那些人冷暖，生死離別，又覺得自己這麼回答實在是太過殘忍，于是改口說：“得到的越多，也就越大，不停地回。”

小文哂道：“他們的煩惱，估計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郁綏青贊同，低低地笑了一聲。

太平山的纜車還在排隊，整座城市已經被籠罩在夜幕里，霓虹燈火卻像河流般蜿蜒曲折，找不到一點闌珊的地方。

宋韻晴今天興致很高，又問：想不想繼續聽八卦？”

排隊的時候實在無聊，這下連小文都忍不住“倒戈”：“想！”

“其實這個溫家真的還蠻有意思的。在重男輕思想盛行的港城，溫紹誠卻在結婚之前就想好了，無論別，只要是長子，就是第一繼承人。”

“所以溫家現在的繼承人是……？”

宋韻晴回答：“還真是他的長溫釉薇，哪怕他后來有了個私生子，這個私生子也無法撼繼承人的地位。”

溫釉薇是溫釉珍的親生姐姐，郁綏青跟著霍應瓷大姨，只在婚禮上見過一次面。

“但是這位強人孑然一，到現在六十歲了還是單，沒有孩子。”

令人意外的，有人問：“那他們家的財產以后豈不是沒有人繼承？”

“咸吃蘿卜淡心。”宋韻晴嗤笑道，“以前本來是有的，只不過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妹妹的孩子，的侄子霍應安，從小生活在聚燈下，原本是公認的繼承人，可惜兩年前在一場意外中去世了，你們現在去查還能查到呢。”

大家整齊劃一地掏出手機在搜索欄里打出了這三個字，人界面首先彈出來一張黑白照片。

郁綏青瞥了一眼小文的手機屏幕，霍應安的照片被放得很大。

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似乎隔著時空向，眼底帶著淡淡的憂傷。

記得霍應安小時候很忙，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和他們一起玩。

他總在房間里寫作業或者學英語，郁綏青有時會在窗柩邊趴著看他。

男孩抬起頭，視線看過來，他生了一雙和霍應瓷截然不同的圓眼睛。

很乖地喊人：“綏青姐姐，你來啦。”

……

“好帥啊，真可惜。”小文看了那張照片好一會兒，把手機遞給郁綏青，“怎麼覺還有點……”

“什麼？”郁綏青如夢初醒。

小文悻悻地回答：“沒什麼。”

有人繼續追問：“他是什麼意外去世的啊？”

了解得再多終究也只是皮，宋韻晴擺擺手：“這我就不知道了，溫家從來沒向外界公布過呢。”

“不過也能理解，這種悲劇，哪有自揭傷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