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山事畢，李仁當即帶著圖雅與蘇和返京。

    回京的速度比離開時快了許多。

    他日夜不休，兼程趕路，親自為圖雅換藥理傷。

    由隨從照顧蘇和。

    在離京還有段路程時，找了個往，留下人手，把蘇和安置在那裏。

    蘇和忍一路顛簸，等有了好大夫時，他那條終是沒能保住。

    因為耽誤，本來隻丟隻腳，如今卻自膝蓋以下都沒有了。

    ……

    李仁回了皇宮自己殿中，顧不上京中局勢，召來太醫院最好的大夫為圖雅治療。

    皇宮中有最好的醫，外兼治，終於能讓圖雅得到頂級醫治和照料。

    安置好圖雅，他去拜見了太子，在述職時，隻簡單說了幾句。

    其實他平叛了當地匪患，幾乎滅了邊境幾個部族，未向朝廷開口要錢糧，沒用囤兵一兵一卒，是為大功一件。

    他卻向太子道，“臣弟無用，沒能完父皇的任務，父皇已另派特使接手臣的差事，所以臣先回京，請太子罰。”

    “父皇已經出征北狄，五弟先好好歇歇吧，瞧你又黑又瘦，想來邊關很苦吧。”

    太子溫和地安道。

    “太子有人君之寬仁，臣弟愧不敢當。”李仁顯得十分恭順。

    一口一個人君，得李慎心中舒坦。

    “對了，皇後已放出來，依舊居於清思殿。”

    李仁道，“大周不可無國母，皇後放出是好事，臣弟一會去向娘娘請安。臣帶了不特產，皇後那份正打算差人去送。”

    李仁並不知道皇後被放的消息，卻在準備禮時有皇後一份。

    這個人，李慎怎麽挑理也不能不承著。

    他滿意地點頭，“這幾個兄弟，我能依仗的也隻有五弟你了。”

    “聽說你帶回了一個異族人？”

    李仁一愣，沒想到太子消息這麽靈通。

    他低下頭道，“臣承蒙救過臣的命，這次了重傷，才帶回京醫治。”

    “無妨，我隻是問問。”

    “非我族類，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好。”

    ……

    圖雅醒來，隻覺如墜雲端，眼睛還沒睜開，先聞到一甜香氣，綿綿的，輕飄飄的，似有似無，讓人心愉悅。

    睜開眼，隻看到繁雜的梁枋，眼睛所及之不無著致、華麗。

    下意識自己的臉，發現麵不見了。

    慌張地一下坐起，上蓋的雲錦被落下來，被子暖而輕，如雲朵一樣幹淨。

    一輩子用過這麽致的東西。

    從床上下來，站不住一下跌在地上。

    一直昏迷著，傷了元氣，並未恢複。

    聽到聲響，從外間走進幾個著華貴的孩兒，將從地上攙扶起來。

    其中一個嗓音如鶯啼般好聽，溫聲問道，“小姐醒來了？上還疼嗎？”

    “五皇子知道您醒了，不知得多高興。”

    圖雅口而出，聲音如同男子，嚇了幾個宮一跳。

    “李仁呢？蘇和在哪？”

    宮們跪下，仍是那個孩子解釋原由。

    “小姐如今在仁和殿，這裏是由太子賜給咱們五皇子的新居，您說的李仁，是五皇子名諱，小姐不能直接喊皇子名號，不過五皇子說了，您剛來不懂規矩，不必要求。”

    鶯聲燕語十分悅耳。

    圖雅不記得發生了什麽，最後的記憶隻停在那滿是灰土的破廟中。

    幾個宮將圖雅扶到床上，又有人端來湯羹，一個宮練地端起湯，來喂圖雅喝。

    圖雅不習慣，接過碗，自己一口氣幹掉，幾個宮目瞪口呆。

    這位小姐樣貌比天仙還要三分。

    皮白得如佩戴多年的羊脂玉，吹彈可破。

    睫黑而濃，眨眼如蝶翅揮舞。

    可開口卻聲似男子，行為也著實魯。

    “取我的服。”

    “小姐並無隨攜帶。”

    “那給我拿男裝。”

    “這裏隻有五皇子的，沒有男裝。”

    一堆宮端著托盤，裏麵放著各種衫，讓眼花繚。

    紛紛勸挑選裝，由宮來為其梳妝打扮。

    圖雅麵對匪人可輕易出手殺了對方，麵對一群滴滴的人兒，個個溫言語，無計可施。

    最後發狠，拿起一隻托盤，本想一用力拿膝蓋將其頂個兩半，嚇嚇這些孩子們。

    可大病初愈，用不上力，隻得用力擲出去，一聲脆響，連盤帶扔到梳妝臺上。

    眾孩兒都跪下來伏在地上請息怒。

    “剛醒就發這麽大脾氣？”一個男子聲音傳來。

    方才的宮上前回話，“奴婢無用，沒伺候好小姐。”

    “都出去吧。”

    圖雅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立於高大梁坊之下，氣質如蘭。

    一襲水藍圓領袍，腰間束著玉扣革帶，掛著荷包。

    材顯得略瘦卻十分練，袖口繡有銀卷雲暗紋。

    領口出些許孔雀藍暗綢衫。

    一子藏的華貴之氣。

    圖雅幾乎認不出他，這還是貢山上與日日相的那個李仁嗎？

    他走到梳妝臺前，拾起撒落的，走時袍角掃過清潔如新的青磚。

    拿服時，出青白指節。

    他低頭看著子輕聲問，“不喜歡？我人送新式樣來，不過你莫發脾氣。”

    “方才伺候你的宮，並沒有犯錯，你發了脾氣，們就要背負沒伺候好主子的責任，要罰的。”

    他走到圖雅前，離很近，一隻手抬起，輕輕起散開的碎發，耳語般說，“你總算醒了，險些急死我。”

    “這是皇宮，你好好將養。”

    圖雅皺眉問，“蘇和呢？”

    “我記得當時我們逃走，他出去為我找吃的。”

    “圖雅，他好好的。隻是他為男子，不能進後宮，我已將他安置好，你子大好便可去瞧他。”

    圖雅鬆口氣，子搖搖晃晃。

    李仁幹脆將抱起，走到床邊輕輕放下，為蓋好被子，“在這裏，你安心養子。再也不用擔驚怕。”

    圖雅一肚子話想問，眼皮子卻千斤重，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李仁握的手，一下就睡著了。

    李仁的眼睛始終盯在臉上，移不開視線。

    的睫微微卷翹。

    臉上因為一直戴著麵捂出的疹子並未完全消除，但皮白皙，國天姿用來形容全然不過。

    放眼整個皇宮，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這樣驚心魄的貌。

    他能理解老貢山王為何一生隻娶圖雅娘親一人。

    也理解為什麽圖雅小小年紀就被父親戴上了人皮麵。

    的狠辣、絕決、生於虎狼群的地界，一切都是不得已。

    老貢山王不惜弄壞的嗓子，隻為保護。

    沒關係，這些都結束了，他會好好守護這個人。

    但同時，他也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