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要協調車輛、要裝卸、保管，由士兵運糧，效率低下，若分散運糧還會遭遇伏擊，等等一係列問題。

    勞伯英的運輸隊是個由腳夫組的的長隊，他帶著十幾個手下一起隨隊，不然如何供五城所輸？

    縱是如此，他也是馬不停蹄帶著人馬一趟趟往返於糧道之間，從無休息之日。

    回到營地，李瑕來到帳外轉悠，一個小兵坐在地上，拭自己的長劍，見了皇上，他瘦弱的子支著大頭搖晃著向李瑕行禮。

    “嗎？”李瑕輕聲問。

    “回皇上，俺不，俺們相信勞大人早晚會來的，俺們都能堅持得住。”

    李瑕含淚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回了營帳。

    “殺馬吧。”李瑕對徐乾說。

    “不行。沒了馬等真對戰怎麽和對方騎兵打？”

    “那便燒了敵人的糧草。”

    徐乾想了許久，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冒險，但皇上不許徐乾親自出去。

    二十天下來，神仙也難抵擋。

    “讓副將梁誠帶五百人去吧，挑力還好些的，殺匹馬讓他們吃飽。”

    皇上走到自己最的馬前，那是神駿，他知道可以殺老馬病馬。

    但他仍然選擇這匹統高貴，與他已有的戰馬。

    他走到馬頭前，著因為缺飼料而不再亮的鬃，抱住馬兒的脖頸，馬兒似有靈，用頭蹭著李瑕的頭臉。

    李瑕閉上眼，狠著心，從腰間拔出閃著鋒芒的刀，一刀刺馬兒脖頸。

    有小兵拿了盆來接住馬，這是皇上的馬，給士兵做口糧，一點東西也不浪費才對得起它。

    所有人都熱淚盈眶，這是他們的皇帝。

    舍得自己的馬，讓戰士吃飽的皇帝。

    值得讓他們效忠，付出生命的大周皇帝。

    煮好，所有人默契地退後，讓梁副將與五百勇士吃飽。

    李瑕一口也吃不下。

    明月高懸，月如洗，梁誠帶著吃飽的五十人靜悄悄出了城門。

    直到天發亮，他們還沒回來。

    北狄傳出歡呼，駛出一隊騎兵，人人手拿長槍。

    殺到城門前，卻見每條槍上挑著一個大周將士的頭顱。

    為首的正是副將梁誠的頭。

    李瑕閉上眼睛，深深的絕襲來，他自己的袍已空十分寬大。

    不理會囂的敵人，他走下城樓，拐角，昨日同他說過話的小兵安靜地靠牆坐著。

    李瑕走過去，見那孩子臉發青，已沒了呼吸。

    他咬牙含淚，將孩子抱起，命人挖個淺坑，將其埋葬。

    這隻是開始，後麵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

    “殺馬。”李瑕對徐乾說，“這是皇命。”

    ……

    徐乾也已熬得燈幹油盡。

    士兵戴他，將吃的盡量著他，可他一樣兵如子，有苦大家一起，如今，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手握長槍，滿腔悲憤用力向地下一紮，長槍沒土地中。

    殺馬！對戰士來說是恥辱。

    馬幾乎等同於他們的戰友。

    不到最後生死一線，誰願意舉起這個屠刀？

    “所有責任，都是朕的責任，戰敗也是朕的失責，你們是大周最好的將軍和戰士！”

    李瑕聲音抖，城外敵軍吶喊一浪高過一浪。

    他們在提前慶賀勝利，他們像死神在唱挽歌。

    “騎兵又如何，我大周所有將士，死守城池，除非戰死到最後一人，否則，決不投降。”

    “決不投降！”

    “決不投降！”

    所有人振臂高呼，李瑕拔出自己的佩劍，先衝徐乾耳語幾句。

    徐乾用力點頭。

    李瑕走到一匹戰馬前，那馬兒後蹄站立嘶鳴不已，似乎知到了自己的命運。

    所有士兵跪下，請求皇上再等一天，他們還可以守城。

    李瑕手握佩劍，含淚高聲道，“朕已決意與你們同生共死，有你們為伴，朕戰死也可瞑目。”

    “這匹馬是殺給徐將軍的，他要冒死衝鋒！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將軍與敢死隊著上路。”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周士兵雖著肚子，卻士氣高漲。

    李瑕手起劍出，刺馬兒腔。

    城門外，北狄已發起進攻，弓箭隊的箭如雲，遮天蔽日。

    北狄知道再冷下去，他們也抵不住，正猶豫攻城還是等待，活捉了梁副將，才知道大周士兵斷糧多日。

    為取得勝利，他們冒死攻城。

    他們也怕過了這次機會，萬一續上糧，大周勝算就大了。

    雖是十五萬大軍對大周十萬，但攻城戰損太高，他們兩邊為難。

    外麵組織兵卒，數十人抬起圓柱木做的攻城槌撞擊城門。

    李瑕並不怕，城門在定北王手中，加固多次，甚至以生鐵鑄造形狀將城門包了一層，裏頭的門栓更是得嚇人。

    就這樣一個老諸侯王，卻降了北狄！

    徐乾自城池暗道帶五十人小隊溜出城外，從北狄大軍側翼繞開戰線到敵人後方去。

    他們帶著火種、火箭、燈油再次襲敵人糧倉。

    李瑕是這麽想的，我方沒東西吃，那你們也別吃，這樣較量才公平。

    殺個回馬槍，他們肯定想不到，這是兵行險招。

    所有力都在正麵對戰上。

    所有士兵已都投戰鬥。

    對方的號角與我方戰鼓織淒厲混的長鳴。

    城頭兵聲嘶力竭吼：“西南角，有雲梯！！”

    對方箭雨如蝗，遮天蔽日，青磚箭垛上滿黑羽。

    城樓上的守兵雖然舉起遁甲，也不免有被箭中的。

    折斷在外麵的箭桿，隻要不倒下，便要一直殺下去。

    徐乾不在，隻能由李瑕指揮。

    他在後麵支起大鍋，人燒桐油。

    一鍋鍋滾油從雲梯澆下去，敵人慘著皮分離，墜下梯去。

    攻城槌依舊撞在城門上發出悶雷般地轟響。

    城牆上的投石機隆隆轉，石頭投完，便裝熱油向城外潑灑。

    天氣已冷，熱油潑出去不能起效。

    李瑕依舊吩咐隻管潑。

    待油也用盡，李瑕一聲令下，“火箭。”

    敵軍陣營發出陣陣惡鬼般的慘。

    敵軍陣四著火，渾是火的士兵力掙紮，黑人影在火中扭曲如地獄惡鬼。

    頭戴鐵麵的重步兵已順著梯攀爬上來，守城兵用力砍殺，實在砍不及，李瑕搶上前一刀劈斷雲梯，木屑著他的臉飛濺。

    李瑕息著看向敵軍陣，敵軍仍然黑聚於城下，像殺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