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徐乾與李瑕同在軍帳,帳桌上放著一份地圖,一個沙盤。
青連持筆在一旁,記錄戰時皇帝一言一行,與隨時的戰況。
徐乾單跪地上報,“臣放出去的細探聽到消息,北狄實際派兵十五萬。”
李瑕一顆心如墜冰窟,對方比己方多出一倍兵力,這仗是不是必輸了?“徐將軍起,戰時不必再多禮。”
青連心沉重,落筆記下。
徐乾見皇上擰眉,知其心中所想。
起後道,“史上以勝多的戰事有許多,我軍並非沒有贏麵。”
“但這打法卻急不得,若我方人多,便用急攻,,碾式贏得此戰,我方人,隻能慢打,挨到隆冬,我們占著糧道,隻要糧草無礙,北狄沒糧草本支持不住多時間,人越多他們敗得越快。”
“期間我們隻偶爾應戰,示弱為主,讓他們放鬆警惕。”
“臣下隻求皇上一件事。”
“徐將軍請說。”
“請皇上莫急於求勝,一切聽徐乾安排。”
“皇上隻需每日問將士,鼓舞士氣即可。”
“朕都聽你的。”
五城之還有百姓,勞伯英送來的糧一大部分送至軍前,還要照顧被困在城中的百姓。
北狄占城時,將所有吃的與活都搶走,還屠殺不百姓。
幸虧徐乾趕來及時,而那時北狄大軍還未趕到,他才得了機會搶回地盤。
定北王絕對沒料到投降還喪了命,全家被屠,命與名節統統不保。
他在祖皇帝打天下時,立過赫赫戰功。
祖皇帝才許他保留封地,在北境稱王,將這方水土百姓托付於他。
最終的結局如此悲慘。
接下來漫長的日子,徐乾開始小出,以擾搶奪對方為主。
青連一次次記下徐乾戰鬥狀況。
他渙散的目變得越發堅毅。
清瘦的軀一改萎靡,得筆直。
徐乾所選安營紮寨的這座城池,城牆厚重,城高數十丈,易守難攻。
這種出其不意的小作戰中,徐乾展示了他超強的指揮與作戰能力。
殺得對方措手不及,集結反攻時,徐乾已結束戰鬥跑回城中。
不論對方在城外喊得多髒,徐乾隻閉城門不出。
他心不好時,會帶著千餘兵,闖對方大營,殺得幾個來回,再回城中。
心好時,也如法炮製。
北狄不堪其擾,卻拿他沒法。
一次次上前來罵,把李瑕連名帶姓夾著祖宗都罵到,城隻是沒靜。
對方罵得徐乾麵發白,隻怕皇上聽了大怒,下令開門與對方直接對戰。
豈料皇上隻做沒聽到,與他時所吃的苦、的侮辱相比,這隻在字麵上的辱,傷不得他半分。
李瑕張的心隨著徐乾一次次毫發無傷的小型勝利慢慢放鬆下來。
青連的一封封報捷信件送往京師。
皇上由衷誇讚,“徐氏子,真乃吾家千裏駒。”
如果能堅持到隆冬,再展開大戰,徐乾有信心大周必勝。
他這次定要大創北狄,讓攣鞮昌頓吃次大虧,此後提起大周的軍隊,不敢南下。
這日早起,傳令神匆匆,跑來送消息。
原是糧草已遲了兩日未到大營。
他們前些日子備的食尚有多餘,倒是可以堅持。
但城中百姓卻麵臨無糧可食的境地。
“這消息萬萬保,不可被敵軍知曉。”
徐乾與勞伯英打過數次道,清楚對方為人忠誠可靠。
他心中做了最壞的設想。
於是一麵安排減糧草開銷,一麵撒出大把細作,去探聽究竟是糧道出了問題,還是勞伯英出了岔。
是囤糧耗盡,新糧食爭不上來?還是有“別的”原因。
他不想瞞,安排好後,來到皇上軍帳,詢問皇上戰前究竟如何安排的囤糧。
糧倉不止一,而且並非放在一。
他們所用的這糧食囤集地離戰地有兩天距離。
補給這囤糧地的另有他。就如接力般,一站站往前線供糧。
至於糧食數量,李瑕很有信心,“夠徐將軍打上幾年仗的。朕就安心守著,看徐小將軍擊垮北狄。”
所以皇上並沒放在心上,那麽多等兩天也無妨。
到第四天皇上然大怒,寫了催糧信用了印,快馬發出。
而這次不但沒要來糧,送信使也沒回來。
青連的靈智回歸,他與皇上談,“聖上,臣認為此次斷糧十分可疑。勞大人不是那等不守時之人,請對止早做決斷,臣有一策獻於皇上。”
皇上點頭,賞識地看著自己這個年輕地曾經風無兩的閣大學士。
“你說。”
“請皇上給臣一道旨意,由臣持聖旨為臨時督糧前去辦糧。”
“隻是臣出城需扮做逃難的百姓。走小道去庫車探聽消息。”
“軍中狀況先不要向京師送信,臣懷疑……”
“臣懷疑那些信要麽沒送到京師,要麽送到京裏被人住消息不告訴諸大臣。”
“意在製造恐慌。”
李瑕閉上眼睛,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當務之急,還是糧食,他答應了青連的請求,當晚青連穿起百姓的服溜出城去。
……
對於斷糧一事,徐乾憑經驗心知不妙。
莫非北狄派人斷了糧道?
他放出許多細在外遊,如有此不會不知。
這五座城,城城相連。
徐乾到別城巡查,百姓都還樂觀,還在互相幫助,以求度過缺食之日。
他們都知道皇上就在城中,不信真的斷糧,隻要再堅持下去,定有人將糧送到。
第十日,皇上也隻能吃粥。
第十二日,皇上的粥裏一小半米,一大半雜糧。
第二十日,皇上的粥隻有一點雜糧,摻了大量野菜。
李瑕坐不住,與徐乾一同到四城巡查。
時值傍晚,夕將城被北狄燒過一遍的殘垣斷壁染。
城裏靜得可怕。
走到街角,一個老嫗在坍塌的屋簷下,懷中抱著繈褓,卻無啼哭之聲。
早起嚼碎的最後半塊樹皮,費力咽下時,嬰兒就咽了氣。
蠟黃的小臉清楚看出頭骨的形狀。
小邊沾著從幹枯房中吸出的痂。
街上到倒斃浮腫的。
滿目瘡痍,重重捶打著同樣難耐的李瑕的心。
“我們派兵去拉糧如何?”青連一走便斷了消息,李瑕很怕他已遭遇不測,隻能另想辦法。
徐乾搖頭,“風險大,功可能小,拉來的糧有限,頂不上我們所用,關鍵會走我方無糧草的消息,對方此時發出總攻,我們難以抵抗,隻會全盤皆輸。”
皇上知道徐乾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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