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葒，張啟東的神無異于見了鬼般。

當年，是他親手抹了葒的脖子。

雖未下葬，但也是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

張啟東視線從葒的臉上下移，落在了帶著丑陋猙獰疤痕的脖子上。

葒笑了。

“怎麼就自己一個人來的，不怕嗎？”

張啟東沒有說話。

葒又問。

“沈總，你現在是在后悔當初沒有再補一刀。”

“還是很高興可以再次看見我？”

張啟東幾乎是從牙齒里出來的話：“高興？”

他恨不得將葒大卸八塊！

“是啊。”葒像是沒察覺到張啟東的緒一般，繼續說著：“就像我一樣，我很開心，再次見到沈總。”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沈總的下落，我想知道沈總過的好不好。”

“或者是……有沒有想起過當年那個被你殺掉的我。”

“但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了。”

張啟東的心口劇烈起伏，抑了多年的緒轟然發。

“葒！你該死！”

“這就是沈總想對我說的話嗎？還真是跟很多年前一樣，一樣的鐵石心腸呢。”

“葒，當年是我救了你，我把你從黑暗里拽了出來，可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張啟東呼吸急促，“自從我踏進京北以來，你就一直在不停的在我邊找存在，你到底要干什麼！你是想讓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部都功虧一簣嗎！”

風吹了葒的頭發，不疾不徐的將鬢角狂舞的發掖到耳后。

“已經功虧一簣了哦，沈總。”

張啟東的瞳孔震，“你說什麼？”

回答他的，是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張啟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都不敢。

直到唐鎮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張啟東，竟然真的是你！”

在車上時，秦妄將葒和當年宋歡被拐一事告訴了唐鎮夫婦。

倘若他們一路追過來，沒有張啟東的影，張啟東與葒互不相識，那麼就說明是他們誤會張啟東了。

可現在，張啟東與葒剛剛的那番話，他們都聽到了。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唐鎮的嗓音中，帶著沒比面對唐語多的失頂。

比起唐語，張啟東跟他們生活的時間更長。

說是親人，都不為過。

唐鎮憤怒的言語回在無人的村落里，帶著回音。

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后，張啟東獰笑的聲音傳了出來。

轉過來之后，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沒做手卻沒有待在醫院的顧婉，唐雨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以及他們清楚他的行蹤。

一切都已經昭然若揭。

接著，是張啟東轟然震怒的發。

“為什麼……你們還有臉問我為什麼？”

“如果不是你們看不起我！如果不是你們不讓我在公司大展宏圖！如果不是你們拿我當個外人！如果不是你們讓我被唐家所有的人瞧不上！”

“又怎麼會把我這樣？”

“明明都是唐家的人，憑什麼要分主家與分家。”

“憑什麼我的兒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所做的，所學的一切，全都是在給唐棠鋪路！”

無數道畫面鋪天蓋地的在張啟東的腦海中播放。

那些七八糟的話像是夢魘一樣纏繞在他的耳邊。

他想起他初唐氏集團總公司時是那麼的開心，覺得自己滿腔抱負終于有可以施展拳腳的地方了。

可沒想到的是，他卻聽到了很多在背后嚼舌的人。

——‘聽說新上任的張總監是關系戶啊？’

——‘什麼關系戶，那是琴副總養的小白臉~’

——‘你們說的也太難聽了吧？分明就是飯吃，還沒什麼本事的上門婿嘛。’

——‘誰說他沒本事的，琴副總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偏偏找他……八是在某些功夫上認真鉆研過哦，哈哈哈~’

那時候，張啟東年輕氣盛，沖出去就跟這些人攪一團，大打出手。

這件事還鬧的公司上下沸沸揚揚。

但張啟東不后悔。

他會做出績，讓所有人都改變對他的看法！

可沒想到，迎來的卻是唐鎮一次又一次降他的職。

就連一向跟他夫妻恩的妻子唐琴也面難的跟他說：‘啟東，你先從最底層做起吧。’

他反抗過，‘為什麼！我大學學的是管理學，我可以打理好公司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可無論他怎麼說，唐琴都只是搖頭。

后來，他真的變了他們口中飯吃的人。

在唐琴生下唐語后，他變了家庭煮夫。

他每天繞著孩子打轉，聽著唐家傭人暗地里沒嘲笑他。

直到唐語辦滿月酒的那天，唐鎮跟顧婉帶著禮上門，笑著從他懷里抱過唐語，輕聲細語的哄著。

張啟東臉上的笑容還沒冒出來，就聽見唐鎮說：‘乖乖，你要快快長大，跟我們唐棠一起上學，一起玩耍，以后一起打理公司好不好呀？’

張啟東當時愣住了，‘大哥的意思是……’

‘唐琴以后的位置就是語的，你們可一定要好好培養。’

那一瞬間，張啟東的心墜谷底。

怨恨瘋了一樣滋生。

他不是沒暗示過唐琴在公司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為唐鎮做嫁，但唐琴卻像是中邪了似得，只說唐家是一的，分家就是輔助主家的存在。

可憑什麼？

憑什麼有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繼承人？

而他的孩子，不管怎麼努力，以后都只是給別人做嫁的份？

從那時起，張啟東的格大變，他不再笑，而是變得愈發沉默，在唐家的存在也越來越低。

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要讓他的語，坐上屬于唐棠的位置。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做不到的事，他的兒可以做到！

沒等唐鎮出聲，秦妄已然開口。

“一個家族只能有一個掌權者，這點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

若是家族里哪個人都要冒出來爭爭搶搶的，一團訌。

那家族早就散了！

唐鎮苦笑道：“唐家之所以分裂分家與主家，為的就是能讓整個家族更好的往下發展，延續！”

“張啟東，你以為唐家在綏州屹立這麼多年依仗的是什麼？”

“是唐家世世代代每一個人的努力！”

“你以為只有你聰明，這些道理只有你想得明白，別人都是蠢貨，心甘愿的屈居我之下是嗎？”

“你凡事只怪別人不怪自己，你要是有那個能力能在公司站穩腳跟，你還用得著做這些吃里外見不得的齷齪事嗎！”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像什麼嗎？”

“像一個生活在地底下，卻終日被投喂的，最后反咬別人一口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