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你對我的偏見，還有麼？”

霍昱洋的這個問題，問的十分認真。柳柳縱然再剛強，到底是個孩子，在對上他那雙灼灼不明的眸子時，還是有些的撤回了視線。

搖搖頭，“沒有了。”

“那就好。”霍昱洋大有松了一口氣的架勢，繼續低頭自己弄傷口。

傷的是右手，用左手去弄，的確是很不方便。

柳柳在旁邊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出援手。

“我幫你。”

男人和人，終究是兩個不同的種。

就好像是正負極，總能相互吸引。

柳柳拿下自己的包包，從里面拿出一些理傷口的消炎藥，還有繃帶，消毒棉簽什麼的，就在車，給霍昱洋進行了包扎。

低頭理傷口的模樣，幾分嫻，十分認真。

霍昱洋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的打量。

的五，褪去了白日偽裝的強，其實還是很小人的。雙眉對稱，五姣好，皮細膩，但有可能因為警察在外面日曬雨淋的，所以顯得幾分黑，睫卷長而濃，隨著眨眼的作，像一把小扇子，輕輕扇，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月牙狀的影。

轉過頭去拿繃帶的時候，霍昱洋眼尖的發現，的左耳邊，有一顆小小的痣，正于耳垂的正前方，不注意看不會容易看見。但是看見了，就會覺得很難忘。

霍昱洋又因此注意到的耳垂，很小很薄，上面還有一個細膩的耳，但是沒有見戴過耳環或者耳墜什麼的。

“好了。”

柳柳幫他理好傷口，一抬眸，直接撞進了他的眼神里。

柳柳一怔，霍昱洋那眼神，怎麼看都跟平常不一樣。

而在對上那道灼熱的視線時，心跳竟然跳了一拍，很奇怪的覺。

臉頰一陣發熱發燙，連帶著耳都不自覺的紅了。

趕轉過頭來，用收拾東西來掩藏心波的緒。

“回去吧。”霍昱洋說道。

“嗯。”柳柳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你的手傷了，我來開車吧？”

霍昱洋看了一眼，沒有拒絕的好意。

——

回到部隊，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軍區一片安靜，他們的車是第一個駛回來的。

柳柳將車停穩了，一轉頭才發現，霍昱洋已經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睡著了。

本來想抬手他，但是手過去一半，卻停在了半空中。

他呼吸均勻，似乎睡的很香，竟產生了一種不忍攪擾的緒來。

不醒他，卻也不能將他一個人丟在車子里。

柳柳只好靠在駕駛座位上，等著霍昱洋醒過來。

車窗外是寧靜的夜，今晚沒什麼月，星卻顯得格外閃亮，點綴在黑的天幕之中，熠熠生輝，為這夜晚唯一的亮點，卻也顯得格外安寧靜謐。

柳柳靠在車座上，盯著那漆黑的天幕，思緒漸漸飄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的心有多久沒有這麼安寧過了？

好像很久了，又似乎沒有多久。

這些年，時不停歇，可柳柳的心和記憶，卻始終都停留在十五歲那年，那個夢魘般的晚上……

如果時可以倒流，再回到那個夜晚，一定會扭轉悲劇，收回所有……

或許是此刻太過安逸，又或許是警惕著心，在多年后的這個夜晚，得到一的解，稍稍一放松，便昏昏沉沉有了幾分睡意。

朦朧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那條漆黑的小巷。

在垃圾堆里，鼻息間充滿了垃圾的酸臭味，可這些都不是重點，在小巷的另一頭，時不時傳來的孩凄厲的聲，和男孩的痛呼聲，才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影所在。

那是最好的兩個朋友，都是為了保護，孩被玷污，男孩則命喪黃泉……

凄厲的聲音不絕于耳，想沖出去，可全卻的像一灘爛泥，兩只像是深陷泥沼，怎麼也抬不起來。

“不，不要，不要……”

大著，一顆心整個揪起。

黑暗中，一只漆黑的大手朝過來，一把抓住了的手腕。

“不，不要！”

柳柳大著，幾乎是潛意識的，握著拳頭朝那人狠狠地砸過去。

拳頭落在實，滿頭大汗的睜開眼來，同時，夢境也散了。

夢醒了，又回到了現實里。

瞪著一雙眼睛，面卡白，子發抖，一的冷汗，神極度恐懼。

剛剛那一拳頭，此刻正被霍昱洋的大掌包裹。

而的視線所對上的，也是霍昱洋那雙深邃不明、似能輕易察一切的黑眸。

“做惡夢了？”霍昱洋握了握的拳頭，放下的手，眸帶關切。

“……”柳柳收回視線，失魂落魄的放下了手來，可呼吸還是急促的，神還是凄惶的。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再有過這樣的夢境，以為已經夠強大，足以忘記那一切，然而事實證明，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那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淋淋的傷疤，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霍昱洋見神些許不對，半開玩笑道：“沒事吧？平時看你強的，被一個噩夢嚇這樣？”

他剛剛是被吵醒的，被的聲。

那凄厲的聲音，連他都聽的幾分心寒。

“你夢見什麼了？”霍昱洋好奇道。

他跟柳柳不算悉，但是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給他的覺，從來都是不甘示弱的，甚至比男孩子還要勇敢剛強一百倍。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每個人心底深，都有讓自己到害怕和畏懼的東西，不管那個人平時看著有多強。

就比如他自己，從小到大，可以說是錚錚鐵漢了，可是他心底里最怕的，卻是老鼠蟑螂那一類的。

說出去又有誰相信呢？

看柳柳的反應，剛剛夢到的，應該是什麼特別恐怖的東西。

只不過會是什麼呢？

能把嚇到這個樣子？

柳柳沒有回答霍昱洋的問題，手掰開車門，什麼也沒說，就下了車。

“哎？”

霍昱洋跟著下了車，并且大步跟上，“其實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你是孩子，不要總是把自己當做男孩子一樣……”

他話沒說完，迎面就是一記凜冽的拳風直擊而來。

他反應也是極快的，一偏頭，堪堪避過那記拳頭。

回眸，對上柳柳肅殺的眸。

霍昱洋心微沉：“你……”

“別再跟著我！”

柳柳收回拳頭，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纖瘦卻固執的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霍昱洋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一陣夜風吹過來，他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

剛剛柳柳的那一拳頭，可是認真的，用了十足的力道。

如果他剛才反應稍微慢一慢，他的俊臉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變了豬頭了！

“這丫頭瘋了麼？”

霍昱洋了自己的俊臉，心有余悸。

——

次日是雨天，今天本該有一個霍昱洋的專訪的，可是采訪室，霍昱洋多等了十多分鐘，也不見柳柳到來。

是個很守時的人，至在對之前的那幾位采訪者的時候，總是早到。

這怎麼一到自己這，就變遲到了？

霍昱洋看了看鐘點，微微蹙眉。

昨天晚上不是說解除對他的偏見了麼？難不還沒有？

霍昱洋坐不住，便起，直接去柳柳住的宿舍找。

敲了半天門，卻沒人來開。

“不在？”

轉走，卻聽見里面傳來嘭的一聲響。

霍昱洋不得不停下腳步，再次敲門：“柳柳記者，你在麼？”

這回，門打開了。

柳柳還穿著睡，站在門里，面和都很蒼白，頭發也糟糟的，看上去幾分狼狽。

霍昱洋呆了呆，“你怎麼這樣了？”

“咳咳……”柳柳掩輕咳了兩聲，“你找我？”

霍昱洋本來是打算來興師問罪的，可是一看見這副樣子，所有的責問又都給咽下去。

“今天有我的專訪，你忘了？”

不應該啊，記者要都是這個記，那新聞社不早倒閉了？

柳柳恍然：“對不起，我……我給忘記了。你等我一下，我換服馬上就來……咳咳咳……”

“你生病了？”霍昱洋抬腳跟進來。

宿舍不大，卻收拾的井井有條，甚至比他這個當兵的外帶潔癖的，還要整潔幾分。

床邊的地下，熱水瓶的碎片散落一地，還有熱水流在地上。想必剛剛那嘭的一聲響，就是熱水瓶炸了的聲音。

柳柳走了兩步，的坐下來：“對不起，我很快收拾好。”

霍昱洋看向：“還收拾什麼呀。”

幾步抬腳到了跟前，一抬手，掌心覆蓋住了的額頭。

皺眉：“這麼燙。”

“咳咳……沒事……”

“逞強不是這麼逞的！”霍昱洋嚴肅著一張臉道，“先去床上躺著，我醫生過來。”

“不用了……”柳柳拉住他的手，“我就是……就是沒睡好，外加著了點涼，睡一覺就好。”

“那你睡好。”

霍昱洋沒有堅持，看著重新躺好，又皺著眉頭給掖好了被子。

然后蹲收拾地上的碎片。

“咳咳……”柳柳輕咳了兩聲，看著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霍昱洋，長睫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