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熹微。
赫連梟轉醒時,臂彎里的慕灼華仍睡得香甜。
暖為瓷白的臉頰鍍上一層,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影,宛若一幅工筆人圖。
帝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過臉頰,比最上等的綢還要細膩。
這般的人兒,帶著一同狩獵,也許會有不曾會過的樂趣。
赫連梟指尖惡作劇般住腮邊。
“疼......”
慕灼華朦朧睜眼,眸中氤氳著未散的睡意。
“朕是不是太縱著你了?”赫連梟佯怒,聲音卻帶著晨起的沙啞,“連起更都不伺候了。”
慕灼華索裹著錦被滾了半圈,出半截雪肩。
“那陛下晚上別折騰那麼久,臣妾就能早起服侍陛下了。”
說罷,又補上一句:“陛下同意嗎?”
赫連梟眸一暗。
“和朕談條件?”
“沒有,是陛下威猛,臣妾腰酸背痛,這才起不來。”
“臣妾謝謝陛下以前的憐惜,今日便再憐惜憐惜臣妾吧,臣妾又累又困。”
赫連梟眉頭擰起。
“那今日你是不打算陪著朕去狩獵了?別忘了妃答應朕的條件。”
別的妃嬪都是求著要陪他去狩獵,倒好,是赫連梟自己提條件,要求去。
“去,臣妾怎會食言,只是...... 臣妾可不可以午后再去,臣妾本就不擅騎馬,怕等會兒騎在馬上,疼得直不起腰,擾了陛下興致。”
他忽然想起那截細腰在他掌中彎折的弧度,結不自覺地滾。
“陛下?”慕灼華疑地眨眼,卻見帝王猛地起,玄寢帶起一陣涼風。
“午時朕派人來接你。”他背對著床榻系上玉帶,聲音有些發,“若再喊累......”話未說完,后傳來窸窣聲響。
慕灼華已跪坐在床沿,青如瀑垂落:“臣妾不敢。”仰起小臉,笑得像只腥的貓,“定會好好陪著陛下。”
赫連梟的腳步聲剛消失在殿外,慕灼華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眸中泛起寒。
本打算今日隨駕狩獵,畢竟意總在朝夕相間滋生——可偏偏有人不想讓去。
“娘娘。”
玲瑯疾步而,手中銀針在晨下泛著冷芒,“早膳里的化凝散,奴婢驗出來了。”
慕灼華指尖驟然掐進掌心。
這條命,還要留著看蕭君翊跪地求饒,還要改寫慕家滿門流放的命運,豈能折在這深宮私里?
“此表面是治療心疾的良藥,”玲瑯低聲音,“但過量服用會致人凝異常。若在獵場傷......”
“流不止而亡?”慕灼華冷笑。
“不。”
玲瑯搖頭,“此藥不至死。”
慕灼華眸驟沉。
能神不知鬼不覺在膳食中下毒的,除了執掌六宮事務的烏蘭琪,不作第二人想。
可這毒婦當真如此愚蠢?
可是南朝送來和親的嫡公主,若不明不白死在紫原,赫連梟即便不為討個公道,也要給南朝一個代。
畢竟帝王最重名聲,哪會讓自己背上"殺和親公主"的罵名?
慕灼華指尖輕叩案幾,發出清脆的聲響。
烏蘭琪再囂張,也絕不敢明目張膽毒殺和親公主。
這化凝散,必是連環計中的一環。
“若我服藥后失危殆......”抬眸看向玲瑯,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決絕,“你可有把握救我?”
玲瑯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
自被慕家安排在神醫谷學藝,為的就是照料這位質特殊的嫡小姐。
那些年試過的藥方,熬過的湯藥,都是親手調配。
“奴婢有一丹藥。”玲瑯低聲音,“是特為娘娘質所制,可起死回生。只是......”
“只是什麼?”
“藥霸道,服后需靜養月余。”
慕灼華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算計的芒:“正好。屆時你便說,唯有神醫谷主親至,方能治。”
玲瑯驚愕抬頭:“娘娘是要.......”
“一箭三雕。”
慕灼華輕腕間玉鐲,聲音輕若呢喃,“其一,讓陛下會失而復得之痛;其二,借機見兄長一面;其三......”
眸轉冷,“被貴妃一頭實在難,想要看看貴妃對著本宮行禮的樣子。”
“娘娘三思!”玲瑯跪伏在地,聲音發,“這藥兇猛,稍有不慎便會傷及本......”
“其他都是其次,本宮要見哥哥。”
“只要娘娘好好活著,總有一天能與主人相見,何必如此冒險?”
慕灼華沉默了片刻,不知該如何向玲瑯解釋。
上次生辰后,赫連梟帶來了慕家安好的消息,可夢里哥哥殺了娘親的場景,一直是扎在心頭的一刺。
哥哥和娘親,都是的至親之人,而卻遠在紫原,鞭長莫及。
若是能將哥哥引至紫原,再旁敲側擊出事的緣由,能阻止悲劇發生,那便再好不過了。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降臨在自己最親的人上。
“玲瑯,按我的方式去做吧。”
慕灼華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別多問。”
玲瑯還想再勸,畢竟是藥三分毒,更何況要讓模擬出瀕死的狀態,對的損害是極其嚴重的!
玲瓏拉住玲瑯,用眼神示意別再說了。
慕灼華看著玲瑯,輕笑一聲。
“玲瑯,沒事的,有些東西,不對自己狠一點,得不到的。從我來到紫原后,我就沒有任何退路。”
的眼神決絕。
不管是為了見哥哥,還是為了讓赫連梟對心生愧疚,不用些非常手段,是難以達目的的。
必須在短時間讓赫連梟將放在心上。
赫連梟攻打南朝的時間越來越近。
只有赫連梟真正在乎,才有可能為了救下慕家。
畢竟,是有求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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