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拿來花瓶，接過裴逸晗修剪好的花枝，好。

也不會花，只能做到到高低錯落。

“聽說用白蘭地兌水養花，能延長花期。”

蘇沐怔了怔，看著他轉走向酒柜的背影。

“82年的可以嗎？”裴逸晗拿起一瓶酒。

“暴殄天！”蘇沐沖過去奪酒瓶，“用清水就行，每天換一次……”

料理臺上，好的花束在花瓶里綻放，冷人玫瑰的與藍龍膽相互映襯。

花太多了，滿了好幾個花瓶。

“放哪？”蘇沐環視客廳。

“玄關矮柜。”裴逸晗抱起最大的花瓶。

蘇沐抱著小瓷瓶跟在后，“那餐桌中央也放一個。”

剩下的花瓶裴逸晗放到了臥室、書房。

整個別墅又溫馨了幾個度，越來越看不到當初蘇沐剛住進來沒人氣、冷冰冰的樣子了。

睡覺的時候，都能聞到點點花香。

看得出來裴逸晗很喜歡，專門叮囑管家要經常換水。

蘇沐很納悶，家里也一直擺著鮮花，也沒見他有什麼表示。

剩下的幾支冷人玫瑰蔫噠噠地躺在瓷盤里，蘇沐也沒浪費。

用棉線綁住花，倒掛在通風且涼的地方，晾干花。

蘇沐又買了個相框，把干花粘到相框底板上，在干花上添加一些尤加利葉子和小珍珠，一個花朵月亮就型了，最后放上干花保存劑，封住。

費老大勁了。

“送我的？”裴逸晗不知道要做什麼，看到忙活這麼久的果有些驚訝。

蘇沐點點頭，“干花相框，能保存二十年。”

同一件禮送兩次，可真是個大聰明。

裴逸晗捧著相框端詳許久，風干的花朵保留了最的，枯玫瑰與藍龍膽在月紙板上蜿蜒新月，月亮底下也鋪滿了花瓣，月亮上還畫了個小男孩的背影。

“怎麼樣？”蘇沐見他說話，忍不住問。

“手藝比花有進步。”

“那是！”蘇沐得意。

裴逸晗著眼底跳的，漂亮的手指點了點那個素描小人，“這是我？”

“嗯，不像嗎？”多明顯的后腦勺，多明顯的發型，蘇沐盡力了。

“像。”裴逸晗的指尖過相框上金寫的一行小字，小王子和他的玫瑰。

他垂眸的瞬間，蘇沐瞥見他角極淺的弧度，像是融化的雪水。

“我很喜歡。”裴逸晗直勾勾看著，但是，小王子只有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

被這樣熾熱的目注視，蘇沐有些不自在，“喜歡就好。”

干花相框最終被裴逸晗放在了床頭，和冷人玫瑰放在一起。

……

蘇沐送禮的事過去了，但夏菡那句“連束花都不會送”，讓裴逸晗耿耿于懷。

后來，蘇沐開始時不時的收到他送的花。

理解為禮尚往來。

只是，家里快變花店了，滿屋子花里胡哨的，已經懶得花、晾干花了。

在裴逸晗下班后，又一次帶回一束花時，蘇沐終于忍不住了，“又送我花？”

“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太多了，偶爾一次就可以了。”蘇沐讓他看看家里現在的樣子，花多到已經有點擁了。

裴逸晗默了一瞬，同意了。

……

蘇沐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響過一遍后，沒有接，直到林曼的名字第三次跳出來。

聽筒里，林曼的聲音有些失真，“我們見一面。”

還是學不會好好說話，蘇沐的語氣沒有半分溫度，“理由。”

“我要走了。”林曼嗓音沙啞，“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

說完，通話戛然而止。

蘇沐最終還是去了。

老地方是巷尾的舊咖啡館，在蘇沐家附近。

蘇沐推門進去的時候，林曼在卡座最里側，正對著拿鐵上的拉花發呆。

穿上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上沒有了那些夸張的飾品，往日心打理的卷發不復以前的澤，倒有幾分學生時代的樣子。

蘇沐坐下，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沉默良久，直到服務員端上咖啡，林曼才回神。

“你贏了。”這句話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蘇沐攪著咖啡，沒接話。

“顧君瑞判了，他媽昨天來砸了我的公寓，說我活該……”林曼對著虛空冷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滿意嗎？”

“你現在的樣子，和我有什麼關系？”蘇沐下咖啡勺，目平靜，“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你公寓被砸、孩子沒了、顧君瑞判刑，這些是你當年決定出賣蘇氏搭上顧君瑞時，就該想到的結局。”

林曼抬頭，眼中布滿紅，“是啊……我活該。”

近乎神經質地笑了一聲，“可蘇沐，你和我有什麼區別？你只不過是攀上了更高的藤蔓。”

蘇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的味道蔓延開來，“我和你不一樣，你只會寄生，啃噬真心對你的人。”

林曼的瞳孔劇烈收，“你倒裝得干干凈凈。”

“行了，我來不是看你落魄的，你今天我來到底要說什麼。”蘇沐漸漸失去耐心。

其實林曼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單純的想和見一面，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我要走了，作為曾經的好姐妹，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沒有。”到了今天，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林曼扯出個比哭難看的笑。

離開前，最后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恨我嗎？”

蘇沐著窗外的晚霞，“說不上恨。”

恨意早已耗盡，現在剩下的，不過是對一段錯付時的嘆息。

轉過頭看向林曼，角揚起一抹讓人捉不的笑，“相對來說，是你更恨我。”

林曼指尖摳進掌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蘇沐離開時，眼底的憐憫比恨意更讓窒息。

林曼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走出咖啡廳，在街角垃圾桶前頓了會兒，鬼使神差地朝著小巷走去。

沿著小路拐幾個彎，到了蘇家的別墅。

這里雕花鐵門閉，庭院里雜草叢生。

當初趾高氣揚搬進來時，特意換了蘇沐最喜歡的花，如今枯黃的花枝鋪在地上，一片蕭條。

回想起來，似乎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就是在這里度過的，但是被嫉妒和不甘掩蓋了。

林曼拿起手機，給蘇沐編輯了條消息，卻始終沒勇氣按下發送鍵。

暮漸沉，街道上的風卷起一片落葉。

林曼裹外套，消失在道路盡頭，沒人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