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思索片刻,皺眉應聲。
“還在確認中。”
他朝樓上的方向去,又問,“柚子睡了?”
方駿和羅小麗異口中同聲,“嗯。”
羅小麗其實是能生育的,只是這兩年和方駿還不想要孩子。
因為們不太喜歡孩子,不想太早被孩子束縛。
領養柚子,完全是幫江遇的忙。
但是看到柚子大大的眼睛,小小一團的影,萌萌的,像小包子一樣可,羅小麗突然就想早點生孩子了。
對江遇說,“這孩子回到家一直悶悶不樂,周琪和落落還留在這里陪了好一會兒,可是的緒還是很低落。”
江遇明白。
柚子和媽媽分開,這是分離焦慮癥。
真不知道林聽是怎麼想的,這麼乖巧的兒,怎麼舍得把送出去?
林聽本不配當媽媽!
江遇邁步上樓,“我去看看柚子。”
……
的公主房里,柚子的呼吸又輕又淺。
江遇輕輕坐到的床單上。
大掌緩緩抬起來,溫又小心地落在柚子的小腦袋上。
大概天氣熱了,柚子有些冒汗。
江遇把空調開到最適合的溫度,又替柚子掩了掩被子。
樓下。
羅小麗想睡覺了,靠到方駿的肩頭,困意十足道,“方駿,江遇什麼時候才能下來啊?”
“等著吧。”方駿打了個哈欠,又道,“小麗,我有預,江遇和林薇薇的婚禮肯定辦不。”
羅小麗猛地一抬頭。
如此八卦,讓睡意全無,“你是說,江遇和林聽很有可能破鏡重圓?”
想了想,羅小麗又說,“不能吧,林聽獄之前,可是和周自衡搞在了一起,現在又和那個死了好幾個老婆的鄭輝訂婚了。”
方駿:“林聽和鄭輝解除婚約了,這件事說起來更八卦。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江書臣和江遇一起把鄭輝送上了警車。”
羅小麗來了興趣,“什麼事這麼勁,快說來聽聽,趕的。”
這時,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影。
方駿見后,咳了兩聲。
江遇最不喜歡別人在背后八卦他,方駿不敢往下說。
下樓的江遇,看向夫婦二人。
白天他吩咐過的事,他又對夫婦二人吩咐了一遍。
“柚子不吃蔥和香菜,花生過敏,這一點一定要謹記。”
“還有,柚子右邊耳朵戴了助聽。聽到的聲音,比正常人的分貝要高許多。你們說話的時候,別太大聲,別嚇著孩子了。”
“這幾天,照顧柚子的事,拜托你們了。”
……
林聽抵達江市,是第二天早上。
宋律風提前和那位老中醫約好了時間。
古古香的診室里,頭發花白卻神矍鑠的的老人家,給林聽把著脈。
整個把脈過程,老人家沉默不言。
直到結束,林聽也沒有聽到老人家說什麼。
林聽在外面等候。
幾分鐘后,宋律風臉沉重地走出來。
林聽知道,應該是沒什麼希。
看過很多西醫中醫,也試過偏方。
但是都沒有用。
出苦的微笑時,對宋律風說道,“沒事的律風,我知道我這個病沒什麼可治的。”
老中醫的診治結果,確實不能治愈。
宋律風說,“但是,老先生說如果你能留下來針灸的話,他可以為你多續命一兩周的時間。小聽,留下來吧。老先生的施針手法,是古法針灸,肯定有效果的。”
三天換一兩周多活的時間。
劃算的。
多出來的一兩周,可以多陪陪柚子。
點頭答應了。
……
圣彼得兒園。
柚子已經又有兩天,沒有見到媽媽了。
這兩天,柚子的眼睛里沒有。
午睡時,柚子躲在被子里抹眼淚。
午睡起來后,班主任李老師給柚子扎著辮子。
柚子鼓起勇氣來,問“李老師,你可不可以給我媽媽打個電話,我好想。”
柚子和林聽的況,李老師都知道。
很心疼這個孩子。
別人的五歲,正是被爸爸媽媽寵著疼著的年齡。
柚子的五歲,卻要面臨與媽媽的生死離別。
李老師接連給林聽打了三個電話,一直是未接聽的狀態。
柚子好著急。
圓溜溜的大眼里,全是淚水。
“老師,我媽媽會不會是已經死掉了?”
李老師哽咽,“柚子,不會的。”
柚子小小一團的影快要破碎,“可是媽媽已經給我找好了養父和養母,是不是再也不會來接我了?”
……
傍晚,七點。
柚子一直不肯吃飯。
方駿和羅小麗哄了許久,柚子還是搖頭,“我想見媽媽!”
周琪來了,柚子還是不肯吃飯。
要見媽媽。
見不到媽媽,會以為媽媽已經死掉了。
小小一團的影,哭得快要碎掉了。
……
江市。
老中醫用了一套古法針灸,替林聽施完針。
林聽疼得暈了過去。
見老中醫走出針灸室,宋律風趕迎上去。
“老先生,怎麼樣了,又暈過去了嗎?”
老中醫關了門,站在門口,道,“越是病膏肓,扎針越會痛。痛暈過去是正常的,但是扎完這三天的針,能夠多活半個月。”
宋律風也不敢多問。
他打聽過,這位老先生確實可以幫人續命。
有的半年,一年,兩年。
林聽最多只能續命半個月,許是真的病膏肓了……
老先生邁步走開時,宋律風追上去,“老先生,不能再讓我朋友活得久一些嗎?我朋友是個單親媽媽,家里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那孩子很可憐。”
老中醫再次停下來,“……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
這四個字,重重地敲打在宋律風的口。
直到幾分鐘后,林聽的一通來電鈴聲響起,他才緩過神來。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的。
電話對面,是江遇。
江遇的手機被林聽拉黑了。
每一次給林聽打電話,他只能重新換個手機號。
接起電話的宋律風,還沉浸在悲痛中,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喂!”
這樣的低沉,聽在江遇的耳朵里,像是慵懶如躺在床上。
江遇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林聽的手機怎麼在你手上,你是誰?”
宋律風:“有事?”
這時,江遇才聽出對方是誰,“宋律風,你和林聽在一起?”
對于江遇,宋律風充滿了恨意。
年時,他不是不想追求林聽。
每每他多看一眼林聽,江遇都會用眼神,行,言語,來宣示他是林聽男朋友的主權。
那個時候,宋律風讓江遇發誓,一定要一輩子對林聽好。
江遇不屑一顧:林聽是我要用命來守護的人,不到你一個外人。
宋律風以為,江遇是個可靠的男人。
沒想到,林聽獄,監獄產子,絕癥托孤被拒……一次次被江遇傷得更深。
電話里,宋律風聲音清冷,“有事說事。”
怒氣沖沖的江遇,著火氣,冷冷道,“林聽在干什麼?讓聽電話。”
宋律風:“在里面休息,沒事的話,掛了。”
電話被掛斷。
江遇握手機時,手背上青筋直冒。
這麼晚了,林聽和宋律風在一起……這兩個人是背著周琪在?
林聽……江遇心中的恨意如山洪崩塌。
……
君悅府。
周琪著大肚子,坐在沙發上。
耳邊著的手機,正在通話之中。
這通電話,是宋律風打給的。
兩人聊著林聽的病。
周琪憂心忡忡,“又疼暈過去了?小聽這麼罪啊。律風,你好好照顧小聽,我在家里也會好好照顧落落和柚子。我剛剛從柚子那邊回來,方駿和羅小麗把柚子照顧得好的,別擔心我們。”
宋律風心中五味陳雜。
一邊是林聽即將病逝,一邊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
他很激,“小琪,謝謝你。”
周琪:“謝我干什麼,小聽去江市看病,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宋律風即欣又驕傲:“我有一個很好的妻子。”
他很激,周琪能夠全力支持他,在林聽最后的時里給予林聽一些幫助。
如果換作別人,一定會吃醋,一定會鬧。
但周琪給予的,除了理解和支持以外,還親力親為地替林聽照顧柚子。
“嘶……”
“怎麼了?”
“寶寶踢我。”
“辛苦你了,我和林聽明天就回去。”
這時,周琪家的保姆秦姐,急急走過來,“太太,外面有位江先生,非要見你。”
周琪掛斷電話時,已見秦姐后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著大步走來。
“江遇,你來我家干什麼?”
“宋律風呢?”江遇的眼神像中帶著犀利。
這讓周琪很不爽,“我們家律風招惹你了?他不在家。江遇,大晚上你殺氣沖沖地沖進我家,不怕我報警告你擾民嗎?”
這屋子被江遇環視了一周。
沒有宋律風的影。
他的目落在周琪起的大肚之上,淡淡掃了一眼。
宋律風真是個渣男。
自己的妻子大著肚子,他卻和別的人在外面鬼混。
這天底下就沒有比宋律風更渣的渣男。
但是見周琪大著肚子,江遇終究是不忍心影響周琪的心。
要是讓周琪知道宋律風和林聽鬼混在一起,周琪是會胎氣的。
江遇的怒氣退掉一半,看到周琪,他同的,“你知道宋律風去哪里了嗎?”
周琪淡淡應聲,“他和林聽去江市了,怎麼?你找他們有事?”
江遇:“你知道宋律風和林聽在一起?”
周琪:“知道啊,難不你懷疑我老公和小聽有什麼?”
江遇:“……”
周琪:“江遇,我告訴你,宋律風和林聽是這個世界上最坦的人。他們干干凈凈,你的心別那麼臟。”
江遇:“……”
周琪:“再說了,就算林聽和我老公真有有什麼,也不著你這個前男友來管。”
這個時候,江遇不知道該說周琪豁達,還是說蠢。
突然又覺得周琪可憐的。
江遇的聲音輕了許多,“好好養胎!”
看著他轉離開,周琪在背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
夜里十一點。
一輛黑的紅旗國禮,又開進了東方華府。
方駿和羅小麗疚的。
他們沒有照顧好柚子。
見到江遇,羅小麗問,“聯系上林聽了嗎?要是柚子見不到林聽,明天早上起來,肯定又不吃東西。這樣下去孩子的會垮掉的。”
“柚子睡了嗎?”江遇問。
方駿點點頭,“睡了!”
見江遇要上樓,羅小麗喊住他,“你就別上去看了,剛睡著,要是吵醒了,又會想媽媽傷傷心心哭半天,哭得怪可憐的。”
羅小麗和方駿沒當過爹媽,見柚子默默哭半天,他們心都要碎了。
也不知道林聽為什麼要放棄柚子的養權。
多好的孩子啊。
江遇止步,問,“林聽今天沒給柚子打視頻?”
羅小麗搖頭,“沒。倒是周琪回去后,又和柚子視頻了一會兒。周琪問柚子,要不要去那邊和落落姐姐一起睡,柚子哭著說,只要媽媽。”
江遇咬牙時,脖頸青筋直冒,“林聽本不配當母親!”
把柚子送出去,就是為了和宋律風。
拳頭握時,他想起曾經林聽攀他的脖子,地夾著他的腰時,一聲一聲的說著:
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要他到天荒地老。
要給他生孩子。
要永遠做他的人,只做他的人……
的誓言,的,的一切,都是那麼廉價和骯臟。
恨意和痛意如水漫過口。
方駿和羅小麗見他臉不好,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他沒提林聽的事,那樣不彩的事,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方駿,我要送柚子出國。既然林聽不要柚子,我會好好照顧。”
他會給柚子最好的教育,給柚子許多的。
方駿擔憂地皺起眉頭來,“柚子這才離開媽媽兩三天,就開始絕食了。你要是把柚子帶到國外去,會不會出事啊。還有,柚子本來就不喜歡你。要是知道領養的人實際上是你,柚子會不會更討厭你?”
樓上。
小小的腦袋探出來。
哭青蛙眼的一雙眼睛里,再次盈滿了淚水。
這一次,淚水里含著痛苦和憤怒。
討厭爸爸,爸爸要讓和媽媽分開,不要和媽媽分開。
柚子好想媽媽,可是媽媽在哪里?媽媽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翌日清晨。
早餐桌上的江遇,接到了方駿的電話。
電話里,方駿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深深的疚,“江遇,不好了,柚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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