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舒展假笑，咬著牙道：

“那也得掉了才知道，你要不要試一試？”

說完，揪著劉景晝的肩膀，要把他推下去。

劉景晝再也不敢打哈哈，連忙躲開，“我不過是假設，當不得真。”

原本有些期待的王聞之與梁崇吐一口氣。

葉玉在這幾人上來回掃，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把戲？

隨著夜幕降臨，江上起了霧氣。

烏篷小舟破開霧氣，抵達一渡口，他們上岸循著狹小的路徑前行。

梁崇背著昏迷的衛云驍落在末尾。

葉玉走幾步，一件厚實的裳披在上。

王聞之低聲道：“夜里冷，你穿了一天的裳會著涼。”

葉玉點點頭，攏住那件龍紋外袍，“多謝你。”

小船行了一天，不知他們到了何。

他們一行人繼續往前，有賣魚簍的老翁蹲坐在路邊。

葉玉走過去，發現此人面目丑陋，渾松弛的皮坍陷，像許多個面口袋堆層層疊疊的壑。

老翁渾骨架如瘦的枯木，外表被火焰舐過的痕跡錯，蜿蜒如蛇。

只驚了一瞬，轉而問：“老翁，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客棧或者住宿的地方嗎？”

老翁張，牽那被火燎過的脖子皮，嗓音像斷了一截、嘔啞嗡鳴的簫，帶著淡淡的尖銳。

“往前走有一座村子，村口第二戶可以住人。”

葉玉拱手道：“好，多謝你。”

他們前往村子找到那戶人家投宿，終于問出了的位置。

這里是丘陵郡的平春縣，他們劃船一日順著江水南下，距離固原郡極遠。

梁崇有作戰經驗，估一下腦海中輿圖的距離，若是騎行到固原郡需要將近三日，從這里快馬趕到沖州，則將近十日。

他們打算在此暫歇一夜，明日趕到縣城中買馬。

葉玉與農舍的姑娘借了一干凈的葛布短打裳過夜，等明日自己的服干了，再還。

村中有老醫。

葉玉托村民去請人過來給衛云驍看病，他傷最嚴重，還發燒了。

村醫只開一副退熱的藥，以鹽湯洗傷、搗爛黃芩敷到傷口消炎，剩下的只能靠自愈。

村中藥材匱乏，他們的傷口有人理已是不錯，明日早起到縣城再重新看一遍。

四個男子住在一間屋子，葉玉與農舍的小姑娘在一起。

或許是傷泡江水，又穿著裳奔逃一天，葉玉把刀放到枕頭底下防，一沾枕頭就睡著。

迷迷糊糊間，覺得腦子有些發熱發暈。

意識混沌迷離，耳畔好似有人呼喚，“著火了，快救火！”

他們投宿的農家是一座茅草院，一遇到火苗，立即舐整座院子。

葉玉似乎意識到不好，但始終無法醒來。

第一個發現不對的是劉景晝，他與王聞之沒傷，分開值上下半夜，他打著盹反應過來時，火已經燒起來了。

房門還被上了鎖。

梁崇隨后醒來，大踹開窗戶，先把昏迷的衛云驍丟出去，三人先后爬出來。

農舍中的一家三口早就消失不見。

葉玉那間屋子也被上了鎖，附近的村民被火引來。

“快救火、快救火！”

火化作赤紅的蛇，沿著房梁蜿蜒而上、木板、窗欞爬滿整座屋子。

屋頂已燒一片翻卷的火浪，噼啪作響的茅草出噴飛的火星，如如螢火飄在夜空中。

梁崇提醒一句，“葉玉還沒出來。”

慌張的王聞之與劉景晝把衛云驍拖到墻角，立即抓起院子的幾塊磚頭敲碎房門的鎖。

賣魚簍的老翁躲在山上，著那片火，心暢快極了。

昔日，葉玉放火燒了他的戲班子。

他死里逃生，但畢生攢下的財富在那場火焚燒殆盡，他不得不回到這個小村子茍且生。

他變得面貌丑陋，一貧如洗，娶不到媳婦也賺不到幾個錢。

幸好，老天把送到他面前，他也要讓嘗嘗被火燒死的滋味！

農舍中。

眼看著房梁就要被燒塌了，門鎖被敲爛后，似乎有什麼東西擋著，打不開門。

梁崇后退幾步，助跑著沖上前，撞爛了房門，但他的肩膀約“咔”一聲，似乎斷了一骨頭。

他顧不得疼痛，躲避掉落下來的火焰把葉玉背出去。

吸過多的煙霧，意識渾渾噩噩，子虛

梁崇把摟在懷里，掐了一把人中，這才把弄醒。

“玉兒，玉兒，你怎麼樣了？”

劉景晝與王聞之上前，低聲呼喚：“玉兒，玉兒！”

梁崇大手上葉玉的額頭，燙極了，他一時分不清是發燒，還是被火給熏的。

梁崇又把葉玉抱遠一些，遠離火。

房梁嘎吱一聲，發出最后的，轟然倒塌，茅房濺起的火星飛向夜空，一陣又一陣的熱浪襲來。

夜起的村民站在院門外，想救火已經來不及了。

有人指指點點，低聲蛐蛐：“老李一家三口去哪里了啊？”

“不會謀財害命，跑了吧？”

葉玉的意識慢慢恢復，察覺到肺中悶熱，呼吸的氣也燙得鼻腔腫脹，下意識了鼻涕，原來是發燒了。

不到片刻，這座農舍的一家三口趕回來。

夫妻倆哀嚎道：“我的家，我的家怎麼這樣了？”

劉景晝走上前，厲聲道：“你們放火殺人，還敢惺惺作態？”

若不是他警醒，只怕他們早就燒一團灰了。

農舍的小姑娘走出來，說道：“我們剛從外頭回來，怎麼會放火？”

有來得早的村民出聲道：“俺親眼看見那門是上鎖的，你們家明擺著是想燒死人。”

他們靠江捕魚過日子，生活沒那麼好，但也沒有差得活不下去，豈能與這等蛇蝎心腸的人為鄰？

農婦站出來喊冤，“我們真沒有啊，村尾的李老漢說他的魚簍被風吹到江上不要了，我們去撿，撿了就歸我們。”

他們的兒也附和點頭，從外頭提進來好幾個沾了水的魚簍。

“李爺爺說大概有二十多個魚簍，我們一家三口去撿，剛回來，我們家就變這樣了。”

他家漢子說道：“大家若不信，可以李老漢來作證，我們真沒有放火殺人。”

葉玉歇息片刻，緩過那勁，從梁崇懷中坐起來。

“你們口中的李老漢什麼名字？可是李榮貴？”

那一家三口與矮墻外的村民點頭。

葉玉恍然大悟，怪不得，看那雙眼睛有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