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賊葉玉已伏誅這個消息散開不到兩個時辰。

就被陛下尋回公主的喜訊下去。

人人皆道公主福大命大，流落民間十余年，竟安然無恙歸來。

衛云驍才不管什麼公主不公主。

葉玉之死有疑，他要找王聞之問個明白！

王聞之剛回王宅，下了馬車，衛云驍隨而至，接著來的是梁崇與劉景晝。

王聞之看見人來了，一揮袖，客氣道：

“幾位大人蒞臨寒舍，不勝榮幸，不如進來喝幾杯茶？”

衛云驍一雙鷹目炯炯有神，看他的目幾噴火。

梁崇今日初次與此人見面，對他不甚了解，他不愿相信玉兒真的死了，那就同衛云驍一起來問個明白。

幾人在王聞之的書房落座，此簡陋質樸，就連仆人也沒幾個，送茶的是智力有缺陷的阿虎。

阿虎送完茶，默不作聲退出去，在門外支個小幾坐著。

劉景晝面上殘留悲痛，低聲道：

“葉玉被人害死了，你知道嗎？”

王聞之惋惜嘆氣，訝異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衛云驍看他那假模假樣，咬著牙道：“一個時辰前。”

王聞之“喔”了一聲，“那騙子死了也好。”

劉景晝暗暗握拳頭，“你跟我說過，不會死的！”

王聞之沒回話，晾著劉景晝，抬手倒一杯茶，發出“咕咕咕”的水聲。

很快，杯子倒滿了，水面飄著兩片茶葉打著旋。

王聞之把杯子遞給梁崇，“遠來是客，梁大人先喝。”

梁崇有禮點頭，“多謝王大人。”

王聞之又多看兩眼梁崇，家世不錯，長得還行，脾寬和，穩重，比旁邊那兩個好多了，怪不得葉玉會選他。

暗暗“嘖”了一聲，難不失孤多年，喜歡年紀大、穩重的？

王聞之觀梁崇的舉止打扮，一黛藍領曲裾，頭發梳得干凈利落，一竹形雕一片葉子的玉簪。

他方臉白面，臉頰隨著喝水有淺淺的月牙痕梨渦，儀態端方，文武雙全，威嚴中又著和藹的親善。

王聞之回過神，在其余兩雙眼睛的威下，琢磨幾分，開始回話。

“的確不會死，我當時在與陛下談話，良言好語勸誡一番，陛下才答應放一馬。”

王聞之抿一口茶，繼續道：“陛下派李公公去提審葉玉，誰知道去晚了，不知是誰害死了？”

劉景晝幽幽道：“我懷疑是馮英下的手。”

衛云驍一拍桌案，“表弟開個牢門，我去他一頓！”

“不可！”

“不可！”

梁崇與劉景晝同時開口。

劉景晝淡淡道：“昔日那群附逆之黨是有確鑿的罪證，馮英尚在調查，案子沒查清前，不可隨意用私刑。”

衛云驍轉而看向悶聲不語的王聞之。

“事到如今，王兄不念舊，不為葉玉報仇，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李公公把人帶走，說著是送去驗尸，實則不知把人弄到哪里。

劉景晝附和道：“我只來得及看幾眼玉兒，也不得，我覺得，玉兒未必死了。”

王聞之抿一口茶，熱氣升騰，給他清潤的眼眸鍍上一層霧氣。

“你以為的，未必是以為的，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鞋，但若是不在河邊走，就失了捷徑，劉兄，你說是不是？”

劉景晝呆滯片刻。

此話說得云里霧里，衛云驍一雙鷹目泛著稀有的迷。

梁崇是新來的，對他們的關系不甚了解，三人看起來是好友，但又好像隔著一層紗，忽遠忽近。

但他們四人的共同點是，心之人死了，這也是他們聚在一起的目的。

“我想親眼看一看玉兒的尸，否則我不死心，不知王大人有沒有什麼捷徑？”

王聞之看了一眼沉悶的劉景晝，他沒說話。

轉而觀梁崇的舉止，淡淡道：“沒有。”

＊

葉玉不知涂了什麼藥，脖子一天就消腫了，對鏡照出一條紫紅痕跡。

有一位年紀大的老嬤嬤笑瞇瞇走進來。

“小君，該沐浴了。”

是皇后的母，被派來照顧小公主，不同旁人喊公主，而是喊稱。

葉玉回眸點點頭，也不知道小君是什麼意思？

那對夫妻看了的玉佩就走，只派來這個年紀大的阿婆照看。

還有一排只會彎腰低頭，似鋸了，一聲不吭的侍。

這個阿婆萍嬤嬤，人還怪好，那群侍也聽的話。

這屋子又高又大又敞亮，打開兩扇門就連通了隔壁的湯沐。

煙霧裊裊、熱氣氤氳的大池子映眼簾。

萍嬤嬤灑上花瓣，室頓時填滿芳香馥郁氣息。

葉玉走過去一瞧，真是好大一個池子，有錢人家還講究，有這麼大的池子游水，還怕凍著人裝熱水咧。

這是在其他地方沒見過的好東西，可能梁家有，但沒用到。

“小君，快來。”

萍嬤嬤招手，葉玉沒等侍手，立即了外，撲通一聲躍池子。

“嘩啦”，激起一片水花，濺在岸邊侍的擺上，惹來一陣低呼。

葉玉下了水之后沒浮上來，而是在水底鳧水潛游。

水里暖烘烘又舒服，嘿嘿，有句詩那什麼……春江水暖玉先知！

萍嬤嬤眼可見地張起來，“小君，小君！”

誤以為溺水了，正想招呼侍下去撈人。

水池咕噥冒出水泡，一個腦袋探出來，黏在臉上的發左右甩開，似小狗一般抖水。

長嘆一聲：“哈~真舒服！”

飛濺的水珠落到岸邊侍的臉上。們輕呼一聲，有人跌坐在地，被弄得狼狽不堪。

“你們怎麼不下來游幾下？下來啊。”

葉玉的熱邀請不們，轉而潑水上去，有人捧著干凈裳，生怕弄了，尖一聲跑開了。

這激起葉玉的興致，在水里沿著岸邊潑水，那幾名侍到尖跑，場面糟糟。

萍嬤嬤無奈嘆息一聲，抓住葉玉作弄的雙手。

“小君，別戲弄們了，先沐浴吧。”

沐浴？葉玉愣了愣，這麼大個池子是用來沐浴？

真奢侈……還以為是給游的。

葉玉瞳仁轉幾下，悻悻笑幾聲，老實下來。

洗漱完換上新，手巧的侍給盤上飛仙髻。

額前的發頂高聳，側邊簪上一祥云流蘇銀釵，隨著行走，流蘇尾部輕敲額頭，令腳步不自覺慢了些。

葉玉被牽著出門吃飯，前后的侍打著燈籠照明，這麼多燈籠竟也不怕浪費油？

夜間的皇宮燈火明亮，遠方的一座高樓從皇宮墻頭探出一半量，黑影佇立在夜幕中。

“嚯，好大一筍！”

萍嬤嬤一驚，哪里有筍？

順著葉玉的手指看過去，高樓在黑夜中瞧不清原來的模樣，廓的確像一筍。

萍嬤嬤聲道：“那是求仙祈福的神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