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出來的舊人里面，有一年邁的謁者荀劌，如今任朝中的中郎令。

荀劌追隨陛下已有十五年，王聞之只需跟他打探往事，真相近在眼前！

王聞之如此琢磨，準備明日散朝就去約見他。

如今國本不穩，新朝初立才四年，那馮英倒戈陛下，在朝堂混得如魚得水。

他卻志得意滿，心懷不軌，暗結私。

王聞之倒是很興趣，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他如此大費周章去害人？

不過他這次失策了，劉景晝竟與葉玉有淵源，不僅沒死，還快要抵達京城了。

看見其余人滿腹疑云的神，他輕吐一口氣。

四個義等了很久。

公子的臉上先是起了一團疑云、而后一道芒破了疑云，恍然覺悟。

危險的暗涌隨之在眼底浮現。

接著是松快的神，最后眼波漸漸恢復清明潤澤。

好像一場狂風驟雨急匆匆來、急匆匆走，頓時云銷雨霽，彩徹區明。

他有了一個清晰的決斷。

他們的腦回路尚于云里霧里，跟不上，本跟不上！

有什麼不能直接說嗎？在腦子里自言自語有什麼意思？

他們眼等著公子如上回一樣耐心剖析，剝繭給他們講清前因后果。

只得來一句：“下去吧。”

期待的心緒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王聞之再言：“派人去城外候著，屆時，我親自去迎歸來。”

四人苦哈哈拱手道：“是。”

他們出了房門，五義心思敏銳，低聲提醒其余人。

“不可再對那子如此無禮，以后，可能還是咱們的小夫人。”

十義大大咧咧道：“那般騙人，公子還會接？”

其余人沉默不語。

老五點了不聽，來日自有你好的。

＊

葉玉和劉景晝一行很順利。

他們馬不停蹄，人不歇腳，終于抵達郊外的驛館。

葉玉又回到當初，為蘇蕓時下榻的驛館。

天蒙蒙亮，長安宵即將解除。

睡得早，起得也早，要趕在人不多時進城。

因為實在害怕被丟爛菜葉，臉皮薄，被人當猴觀看也很難為。

葉玉穿上囚服，被劉景晝帶上一輛囚車。

“玉兒，你先委屈幾日，待案子理完，你就能出來了。”

看神有些不安，劉景晝繼續溫聲道：“牢獄也是我在管，你放心吧，沒人能傷害你。”

葉玉笑了笑，悶聲點頭。

另一輛囚車的常沛與徐旌看也被關起來，倨傲地輕哼一聲。

“以事人者，能得幾時好？”

葉玉眉梢一挑，“怎麼？你們也看上劉景晝了？”

二人尚未來得及說話，葉玉大喊一聲：“史大人，他們倆饞你子！”

一旁的兵卒瞪大眼睛：“！！！”

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

劉景晝轉走了幾步，兩僵了僵，“啪”地一聲打開折扇，遮住的角。

他輕叱一聲：“混賬東西！”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常沛矢口否認。

葉玉淡然道：“嗨，好男風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你都嫉妒得面目全非，口出妄言了。”

“我們史大人的確生得風流倜儻，可惜他看不上你們這兩個老貨！”

兵卒捂竊笑，有幾人忍得臉通紅。

劉景晝上馬車前眼風一掃，他們立即站得板正，面如常。

常沛氣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

“出發！”一道命令下達。

常沛噤聲，不再搭理這個混不吝的子。

落難的凰不如，等到了長安，看大司馬如何收拾！

隊伍離開驛館，徐徐前行。

葉玉躺下來，支起二郎仰漫漫碎云飛卷的蒼穹。

破曉的空氣潤清新，雀躍的早鳥已在林間遠近相應喧呼。

不知為何，距長安越近，越是忐忑不安，好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困意來臨。

微微涼風似輕的大手弄發，搖晃的木板似海波起伏晃。

天不刺眼，反倒和。

閉上雙眼，先瞇一會兒。

搖搖晃晃、走走停停，細碎的談聲漸漸清晰。

“那就是逆黨啊？”

“聽說是個子，真是夠悍勇的。”

“聽說那邊陲之地民風就是如此，只怕這人要斬首咯。”

葉玉逐漸清醒，發現道路兩側是挑菜進城販賣的走卒。

看見他們籃子里的菜新鮮綠，本不舍得丟，葉玉松了一口氣。

這進城的時辰選得真好！

巍峨的長安城近在眼前，趕大市的百姓三兩聚集，他們等候宵解除。

城門一開，百姓們城。

無論誰坐江山，誰鋃鐺獄，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他們一行人并無多人駐足觀看，百姓們只管著把手里的東西賣出去討生活。

天漸漸明亮，前方有一輛青馬車停靠在側。

隊伍停下，那馬車開簾子，出王聞之的臉。

葉玉心口一，腦中想不起的事有了答案。

竟然忘了很多舊識都在這里！

王聞之早已從荀劌口中得知真相，當年，追隨先帝打江山的陛下當時還是驍勇大將軍。

他有一流落民間，生死未卜，距今已有十一年，年紀對得上。

王聞之一甩袖，來到劉景晝的馬車前，他不知說了什麼。

葉玉的耳畔被“咚咚咚”的心跳聲填充，什麼都聽不清。

王聞之轉而走來囚車旁，上下打量里面的子。

氣紅潤、打扮干凈、指甲也整齊，這劉景晝還算是個男人，沒有為難。

他淡淡一笑，清潤的嗓音低聲道：“葉玉，我知道你是誰。”

葉玉額心鼓，腦仁突突疼。

“你瞧。”

順著王聞之的目，看上城頭的那道影。

隔著蒙蒙晨霧，分明應該看不清，卻偏偏看清了，衛云驍站在城頭看著！

葉玉的心頓時提到了嚨，嗓子驟然干！

而站在他側的那影更加眼，那是梁崇！

葉玉的心頓時升到了嗓子眼，一時啞口無言！

梁崇早五日抵達長安，知道今天會到這里，特意來迎接。

城頭那兩個人，一個面沉暴戾、一個溫和淺笑。

梁崇出一個讓安心的眼神示意。

葉玉的心以雷霆萬鈞之勢拍擊腔，急得快跳出來，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安不了……一點都安不了。

偏偏……

一無所知的劉景晝下馬車，甩折扇搖晃著。

眉眼都是瀟灑風流的蘊藉神態，他眸微挑，說道：

“哎，怎麼還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