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長治這樣的殘酷環境。

弱、善良、弱的人活不下去，這樣的人都葬在鳴山了。

生存之道，便是一旦敵人對他們有任何威脅，就應該扼殺在搖籃里。

不留息之機！

葉玉回眸遙遁夜幕的羌兵，轉隨著村民們進山林避難。

不敢肯定那群羌兵會不會再來，更怕他們在村子里埋伏人。

三日，他們無法回到村子里。

那名貨郎吊在一棵矮樹下，被夜風吹得來回搖晃。

風把濃云吹散，雨終究沒降下來。

星子在夜幕浮現，天也跟著一刻暗似一刻。

蟲鳴沙沙、野鳥啾啾、咕咕地、輕輕地、地、聲聲耳。

＊

遠在萬里之外的長安被夜幕籠罩。

街道寂靜無聲，乃至連民舍嬰孩啼哭也無。

白云蒼狗，時事多變。

兩王相爭，好不容易安寧快四年的時局又開始。

王宅外，有一人夜前來敲門。

阿虎打開門，發現斗笠下是一張疲乏清瘦的臉。

那人開口：“公子可在？”

阿虎遲鈍點頭，“啊……公子在。”

阿虎指了一個方向，那是前院王聞之的書房。

此人是五義，他被王聞之派去老家調查亡妻世。

五義徑直，看見其余三個義也在，他們在書房圍火爐煮春茶。

現下，懷王挾持陛下，關閉城門，寧王率兵包圍皇宮。

雙方僵持已有三日。

王聞之正吩咐他們著手撤退的后路，萬一寧王敗，他們要帶著夫人盡快離開長安。

五義進來，四人齊刷刷回頭。

看樣子是有事商議，六義、九義、十義站起來，準備離開。

王聞之出聲阻止：“不必，坐下。”

四個義只好坐下，五義拿出一沓紙，把自己調查到的東西全都一一說來。

“公子，屬下查過了，小夫人與那沈縣令本沒有緣關系。”

其余人不解，怎麼好端端的，公子查去世的小夫人做什麼？

三個義面有疑，但還是安靜聽五義稟報。

五義整理三張紙，給王聞之。

“公子，這是沈家下人的證詞，那沈蓮是沈縣令獨，但沈蓮并不長小夫人這樣。”

王聞之翻看兩張子畫像，一張寫著沈蓮，一張寫著葉玉。

指腹在葉玉那張臉劃過，葉玉？

“屬下找了五名下人，他們都說沈蓮已經改名沈蓉，只因沈縣令酒后被人引，把唯一的獨嫁給您。”

“您當時還未發跡，遭沈家嫌棄，他們就隨便找個江湖戲子代替。”

戲子？

這不是下九流的庶民嗎？

三個義撇撇，公子飽讀詩書，雁塔題名。

竟被沈家以一個戲子冒名頂替為妻，豈有此理！

王聞之神淡淡，看著子畫像，仔細對比，真的不是沈蓮，而是葉玉。

“可查到對方是哪里人？”

想起在沈縣令那里的氣，五義喝一口水，繼續道：

“屬下拿著下人還有鄰里的證詞到沈縣令面前威詢問。”

“起初，沈縣令死活不認，在老家以您的泰山份作威作福，郡守遇見他都要避其鋒芒。”

說起這個，五義憤憤道：

“他還想杖斃屬下，屬下出示寧王府的令牌，他這才乖乖就范，老實代。”

三個義饒有興味地聽著，這沈縣令真是會作死。

五義握拳頭，似在為公子不平。

他繼續說：“他說，那子是個戲子，戲班子散了，沒了生計，就尋得此等卑陋齷齪的買賣做，不拘什麼人，都能嫁過去，幫忙斷了姻親。”

所以，小夫人之死，是為了斷沈、王兩家的姻親？

三個義面面相覷，怎麼這套路有些悉啊？

不過，自家公子雖是平民出，但也算桂林一枝，昆山片玉。

如今公子的份，那沈家就是拍爛馬屁也趕不上。

原本以為斷的是只會拖后的丟臉姻親，那沈縣令大約沒想到，斷到大脈了吧？

想到這里，三個義心好多了，這沈縣令真是有眼無珠，不識貨。

也多虧那戲子假死了，否則公子如今還與那卑鄙無恥的縣令扯上關系。

王聞之聽得那子什麼人都能嫁，臉頓時冷下來。

握住茶杯的手暗暗，到底還嫁了多人？

看見公子臉不好，五義也不敢拖沓，直言道：“沈縣令說，那子名葉玉，來自威武郡。”

“收了多酬金？”

王聞之不解，老實嫁給他過日子，難道比走江湖坑蒙拐騙差？

五義頓了頓，低著頭，支支吾吾道：“三……三百兩。”

王聞之扯了扯角，三百兩就把他棄了？

難道在眼里，他連三百兩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