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生化樓玻璃門前的四層石階上,年站在那里,看到,面有恍惚的樣子。
蘇云眠也愣住。
這幾天被各種事擁堵的大腦短路了一瞬,才將將回神......怎麼就忘了,孟佑就在這學校讀大二呢,一心過來研究香水和花了,都沒記起這茬。
驚詫過后。
想到和這孩子也有段時間不見了,上次也就是打了電話,還是說訂婚邀請的事,很是驚喜地上前,“孟佑!”
走近了又愣住。
正值夜,剛剛離得遠看不清,如今走近了,借著檐下燈,一眼就瞧見年雖漂亮,卻萎靡憔悴的面容上,還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人都驚了,口而出,“你們都怎麼回事?”
“我們?”孟佑歪頭。
他這一開口,離近了蘇云眠才聽出明顯的沙啞聲,帶著濃濃的疲倦。
不對勁啊。
想到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孟佑在游樂場同母親方凝心告別,那天開始年狀態就不太好,當時還追到學校問了,卻沒見著面,說好了會調整好......這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蘇云眠以為是這個原因。
也這麼問了。
孟佑愣了兩秒,搖頭,“不是,就是最近學業繁忙。”似乎是不想多說,他立時轉了話題,“姐姐來這里做什麼?”
他看向生化樓,眸微暗。
“研究點東西。”對孟佑就沒什麼好瞞了,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盯著年的黑眼圈看了會問:“你來這邊,是有事嗎?”
“啊?”孟佑垂下眼睫,“不是重要的事。”
“那,想吃夜宵嗎?”
孟佑微怔,點頭。
......
十多分鐘后。
蘇云眠帶著孟佑在北大附近,某條街上的燒烤店坐下,這個點店客人很多,生意相當紅火,冷氣織著沸騰的熱。
空氣里燒烤香濃郁。
“這家店我上學時常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蘇云眠把菜單遞給孟佑。
“......合的。”
孟佑小聲應著。
他太小聲,店又吵鬧,蘇云眠沒聽太清,就拉著椅子坐近了些,又問:“剛剛說什麼?”
孟佑搖頭。
點好,等串烤好送來的時間,蘇云眠仔細打量著側座的年,此時坐在燈火通明的店,年面容更是清晰無。
面很蒼白,近乎于慘白的地步,黑眼圈也就更明顯,形也消瘦許多,整個人頹喪的不行,但又能看出來年時不時眨眼,在努力提起神。看起來都沒往日那麼大男孩了!
“到底怎麼回事?”
蘇云眠語氣嚴肅了些。
“......學業繁......”
蘇云眠打斷:“實話。”
孟佑低頭,沉默了一會,才說:“真是學業。最近和導師在研究一個數學猜想,在關鍵地方卡住,遇到瓶頸了,熬得多了些。”
“猜想?”
蘇云眠半信半疑。
“嗯,就是代數相關......”
孟佑開口就是一大堆公式理論,只聽了一會蘇云眠就頭疼了。
大學時數學還是不錯的。
但也只是優秀。
研究猜想這種程度,是不行的,而且專業也對不上。而孟佑雖然才大二,但手頭上的研究的課題,已經不是本科水準了,還是和教授一起做研究,要不是因為家里各種阻礙限不能出國深造......他可能早跳級到畢業了。
這時候孟佑說的這些,就聽不太懂了。
數學到底和別的不一樣。
這東西,想要學好有辦法,但想玩出花來那簡直是沒有天賦絕對做不,是最吃天賦的一門學科了。但天賦也不一定無往不利,再說孟佑這種程度的,研究的東西自然不會簡單。
有點信了。
這樣的瓶頸的話,熬這憔悴樣,是非常有可能的。忙抬手,笑容僵,“打住打住,我知道了。那你......”
原本想勸勞逸結合的。
但也不知是燈的緣故,還是怎樣,目就落在了孟佑垂落微卷的發,盯著發向上幾寸棕偏金發愣。
口而出,“你染發了?”
還燙了?
年面一頓,了比之前卷了許多的頭發,黝黑眸子始終落在蘇云眠面容上,搖頭輕聲說:“沒有。”
他只是不染了。
這本來就是他的發。
“姐姐,怎麼了嗎?”孟佑扯出一抹笑。
“......沒事。”
蘇云眠掩下心異樣。
不是吧。
雖然心早有懷疑,可這......罷了罷了,沒追問下去,這時候正好烤好一批串,拿了一羊串遞給年。
“多吃,好好研究!”
如果真如猜測,那孟佑還是繼續熬下去吧,最好熬到天天連學校門都出不去,熬到科西奧完蛋為止。
不覺得那個人會是個好父親。
如果說科西奧對方凝心是人的心,那方凝心是真倒八輩子霉了被他喜歡上,那個男人對喜歡的人都能做出那種事了......真的會護方凝心誕下的孩子嗎?
哪怕可能是他的?
賭不起啊。
與其撞上科西奧出事,熬夜都顯得無所謂多了。
只是熬一段時間。
想到這,又加了一句,“這些天你好好和你導師做研究,學業為重,跑玩。”
卻沒等來回應。
不沒等到,遞出去的烤串也沒被拿走。
疑抬眸。
就見年黑眸在凌碎發劉海后,目怔怔落在抬著烤串的手指上,在發呆。順著年視線看過去,形一頓。
目盡頭,是紅寶石戒指。
忍不住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浮起幾分怪異,把烤串放在年盤子里,開口催促,“孟佑?”
“哦?”
孟佑回神,了太,啞聲說:“抱歉,姐姐,我剛剛在想猜想的算式,有點走神。”
“沒事。”蘇云眠心一松,又拿了剛烤好的幾十串串放進盤里,“多吃,你看你現在瘦的,再研究也不能耽誤吃飯啊。人都蔫了。”
“嗯。”
孟佑乖乖吃著,聊閑話一般問:“姐姐訂婚宴順利嗎?”
“......”
不是,除了那個紀明,最近見過的人,怎麼都要問這麼一句‘順利不’,而不是先祝福。再說了,一個訂婚宴能出......好吧。
蘇云眠無奈,“順利。”
“這樣啊。”孟佑吞下一塊,眨了下眼,又問:“那個未婚夫對你好嗎?”
“很好啊。”
蘇云眠笑起來,“早和你說過,他林青山。你們好像還沒見過?等下次有空我帶你們見一面吧。”
把孟佑當弟弟看。
訂婚宴沒讓他去,是因為孟家,但總不能不見一面。
“好啊。”孟佑又拿起一串,慢慢吃著,眼瞼低垂,“姐姐今天突然來這邊是有什麼事嗎?怎麼也不聯系我,差點我們就沒到。”
“就是研究個材料。”
蘇云眠之前就覺得這孩子很在乎方凝心,要讓他知道香水和花的事,肯定會擔心,萬一關心則鬧大事,就沒想過要說。
只隨便解釋了下。
也沒往深了說,就喊著人快吃串,還點了主食,把話題轉到輕松的事上,談心聊天到深夜,見年面輕松許多,蘇云眠才和孟佑告別。
學校大門附近的林蔭道里,看著年獨自前行的瘦削背影,蘇云眠沒忍住喊了一句,“孟佑,累了或者不高興,不管是什麼,都別憋著,都可以來找姐姐。要實在研究的累了,那就先放放,沒有什麼比你自己快樂更重要了。”
孟佑停步。
傍晚月下,年轉看著,面容在暗沉的林蔭道上看不太清,但能清晰聽到年涼啞聲線,“姐姐,你會原諒我嗎?”
“嗯?”
為了聽清楚,蘇云眠往前走了一步,聽到這話不由一愣,失笑道:“你又沒做錯事,突然說什麼原諒啊。”
孟佑沒說話。
他靜靜著幾米遠,站在車邊的蘇云眠上,月過樹隙灑在上,像是鍍了一層溫月,這些天始終如巨石制的心臟像是恢復了些活力,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可他想聽的不是這些,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聽什麼。
他只是想看著月下的人。
一直看著。
許久,他喊:“姐姐,你能......”能抱抱我嗎?最后,卻是改口,“你能對我笑一下嗎?”
“啊?這算什麼?”
蘇云眠忍不住樂,眉眼彎彎,比那天上的月牙兒都要勾人,眼里倒映著的月漣漪迭起,碎了一片星河。
只是幾秒。
星河熄滅,月牙兒閉上了。
遠月朦朧的影下,人微微搖晃了一下,形傾倒,手里提著的袋子手掉落,發出清脆的玻璃碎響。蘇云眠卻沒落在地上。
接住的,是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站在后的高大男人。
遠,
孟佑靜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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