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銘側目，看向：“怎麼忽然謝我？”

“謝謝你的關照……”錢多多沉兩秒，又由衷嘆似的道，“你對我真好的。”

陸齊銘角勾了下，接話的語氣多出幾分隨：“你不是說過，朋友之間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

“可是，”錢多多遲疑，“我沒怎麼幫過你呀。”

陸齊銘朝輕抬了下右手，道：“幫過。”

錢多多不懂他這個舉想表達什麼，臉茫茫然：“嗯？”

懵然的神態憨可，引得陸齊銘勾了下角，淡聲說：“我手背被后視鏡劃傷那次，你帶我去了醫院，打了破傷風。”

“哦……”錢多多記憶被喚醒，窘迫地干笑兩聲，“那是我應該做的。不足掛齒。”

“你幫我撿回了軍刀。”

“剛好掉在我車上，我順手而已。”

“你給我介紹老中醫，治療睡眠障礙。”

“那只是想到了，順口跟你提一句而已……”錢多多囁嚅著回答，意識到再這麼盤下去會沒完沒了，趕干咳一聲清清嗓子，毫無技巧地將話題轉移開，“我剛才看到你打狙擊槍，打中十環。”

陸齊銘聞言，點點頭：“嗯。”

“很厲害呀。”眼眸晶亮，言辭誠懇，每句話都出自心，“暴雨里打出800米十環，覺是我在好萊塢電影里才能看到的劇。”

陸齊銘不咸不淡地應：“藝總是源于生活。”

一來一回幾番對話后，錢多多忽然又不知能說什麼，鼻子，沉默。

不多時，軍營食堂的建筑廓出現在不遠。

錢多多手到傘沿外，明顯覺到雨已經細如頭發，當即轉頭朝陸齊銘一笑，說：“好了陸隊，你就把我送到這里，剩下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就好。”

陸齊銘薄微，還想說什麼。

未他回神，旁的小姑娘卻已徑自小跑出去，一雙細長的輕快邁步，眨眼景便行出十余米。

陸齊銘注視著那道纖的倩影。

孩跑了會兒，忽地又頓步，像半路想起什麼般回轉來他。連雨都待溫，在眼前織起一張薄薄的網，半抬雙手擋住眼簾，眼睛微瞇起，濃額的睫扇啊扇。

像只逃跑到半路又停下的食草，睫扇得他心里發。

“晚餐我要做蒸和香辣鴨煲。”朝他清淺地笑，帶著幾分特有的促狹，“提前跟你一下，記得早點來排隊。”

陸齊銘笑，輕聲應：“好。”

得到滿意答復，錢多多臉上的笑更加明，這回一扭頭，一溜煙沖進食堂后廚，消失了蹤影。

陸齊銘撐著傘站在原地，靜默數秒鐘，轉朝辦公樓的方向走。

來到門口。

收傘，全紅外線掃描，將私人手機放保柜。

陸齊銘一路臉冷沉地前行，直到走進電梯，和一個高級工程師同事迎面遇上。

同事一眼瞧見他此時的狀貌，大驚失，說：“陸隊，你剛干什麼去了？怎麼這樣。”

陸齊銘微抿，抬手輕摁了下眉心，沒什麼語氣地回同事話：“淋了雨。”

而后走出電梯，取出保柜里的手機往作訓的兜里一揣，無視倆安檢小戰士怪異又微妙的注目禮，大步離去。

走出數步遠，陸齊銘終于忍不住，搖頭嗤地笑出一聲。

笑自己蟲上腦。

滿腦子想著那張臉、那抹笑，神魂顛倒，鬼迷心竅。連換服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凈。

第33章

錢多多到食堂后廚時, 正巧遇上一個穿作訓服的小戰士從里面走出來，手上還端著個洗菜用的不銹鋼大盆。

認出是肖宏華, 熱地揮手打招呼：“宏華同志。”

“欸, 錢老師！”肖宏華回錢多多一個燦爛大笑臉，出滿口整齊漂亮的白牙，語氣輕松, “剛崔班長在跟我們說，今晚你要跟大家伙一手, 大家伙都翹首以盼呢。”

“就做兩道家常小菜而已, 你們快別給我臉上金。”錢多多開玩笑似的回話, 又問, “你這干什麼去？”

“你不是要做香辣鴨煲麼, 班長讓我提前把冰柜里的鴨拿出來解凍。”肖宏華回答，“廚房這邊水龍頭有點問題，放個水半天不出來兩滴, 我打算把盆子拿到洗區那邊接水。”

錢多多點頭，笑意和：“那辛苦你了。”

“行。錢老師你先進去吧，我先忙去。”

聊完兩句，肖宏華抱著一盆子鴨大步往洗區走，錢多多則轉踏進后廚門。

進廚房一瞧, 幾道穿軍裝的干練影在灶臺前忙碌，燒水的燒水, 切菜的切菜，菜刀敲擊案板發出的“噠噠”聲明快而規律。

錢多多挽起袖子走上前，在灶臺前觀：“崔班長，五花解凍了嗎？”

“五花是今早剛送來的，新鮮得很。”崔育榮抄起一大坨瘦相間的三線, 遞錢多多眼皮底下展示，“瞧，這花紋多漂亮，拿來做錢老師你說的蒸，合適。”

錢多多點頭，又問：“蒸米有嗎？”

“有。”文浩邊接話，邊拎起一個藍包裝袋放上來，說，“上次采購的時候買得多，還剩一大袋沒用。錢老師你看夠不夠，不夠我立刻讓人再送。”

錢多多看一眼米包裝袋上的克數：“應該差不多。”

過了幾分鐘，五花沖洗干凈。

崔育榮把“當”一聲撂上案板，問錢多多：“錢老師，是不是切厚片？”

“我來吧。”錢多多主抄起切刀，拿磨刀片一裹，練地拉磨兩下，彎彎，“你們做其他菜。蒸和香辣鴨煲都給我。”

崔育榮笑容滿面，爽朗地應了聲“”，又扭頭招呼邊兒上的其他人，說：“趕，把咱們給錢老師準備的行頭拿出來。”

聞言，錢多多心生好奇：“什麼行頭？”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崔育榮賣起關子。

不多時，穿作訓服的年輕戰士從后廚的儲間走出。錢多多認真一瞧，見對方手上多出一套嶄新的廚師服，純白上，深藍圍，腰間還搭配了一條純黑的皮腰帶，款式時髦。

錢多多：“這是……”

“是陸隊的意思。”崔育榮笑瞇瞇，接過廚師服遞給錢多多，“陸隊說，你和大寬老師都很辛苦，廚房里油煙重，得給你們配套專門下廚的廚師服，免得把你們自個兒的服弄臟。”

“不止。”

接完水的肖宏華走進來，接話說，“陸隊還說，油煙對人的頭發皮有損傷，定了這套廚師服之后，他還親自給你和大寬老師選了防油煙的帽子跟面罩。”

錢多多聞聲，略微怔愣了下。

沒等反應過來，文浩又從儲間里拿了個面罩和帽子出來，展示給：“喏，就這個。”

錢多多把幾樣東西接過來，抱在懷里。

指尖無意識挲過廚師帽純白的帽檐，和那個明的全臉式面罩。

確實驚訝。

陸齊銘……比以為的還要細致微。

錢多多有點晃神。

幾秒后，是崔育榮磁的大嗓門兒重新喚回思緒：“錢老師，別發呆呀。大寬老師的服我們都給他送過去了，他穿著尺碼剛好。你也快套上試試，看怎麼樣？”

“嗯好。”錢多多回神，笑著應下。

隨后轉腦袋左右轉，尋找起什麼。

崔育榮見狀，反應過來。人一個小姑娘，當著一屋子老爺們兒套服，何統？于是手指了指一扇半掩著的房門，建議道：“錢老師，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去那間屋子換。里頭我們每天都打掃，干凈。”

“好的。”錢多多朝崔育榮投去激的眼神，淺笑了下，抱著廚師服走進儲間。

軍營后廚的這間儲間，平時作堆放各味干貨用。

制式鐵架上，柴米油鹽，木耳香菇，均擺放得整整齊齊。

地面，墻面，干凈得沒有一灰，玻璃明亮，幾乎能當鏡子用。

錢多多在一個貨架旁掉外套，穿上廚師服，驚奇發現上的里料蓬松。看眼吊牌上的材質，填充那一欄寫著：冰島鵝絨。

上暖暖的，心里似乎也跟著暖起來。

錢多多角不自覺勾起一道弧，又將濃卷發挽到頭頂，全塞進廚師帽。系上腰帶、戴好面罩，反的窗戶映出一道纖細人影，還真像那麼回事。

有星級酒店大廚的風范。

對著玻璃窗照了幾秒，錢多多走出儲間。

炊事班的戰士們聽見腳步聲，舉目來，全都眼前一亮。

“錢老師覺得這服怎麼樣？”崔育榮關心詢問，“尺碼合適嗎？不合適可以找商家換。”

“嗯。”

見圍下擺起了點褶，錢多多彎腰平。想起什麼，又抬起腦袋看幾人，眼神里流出困：“崔班長，你們怎麼知道我穿什麼尺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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