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就沒走錯。”
“……你找到地方了就好,招待不周,錢老師海涵。”薛衛稀里糊涂的,又不可能打破砂鍋問到底,只繼續說,“你和另一位老師的就餐卡要明天才能辦好,今天的晚飯,你們如果想吃食堂可以刷我的卡。”
“現在還早,晚飯的事你不用管我。”錢多多語帶笑意。
“那行吧,你大老遠過來也辛苦了,今晚就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再面說流程上的事。再見。”
“拜拜。”
掛斷電話,錢多多有點兒酸,彎腰坐在床沿上。余掃一圈,發現床上的被子是軍綠,居然疊了豆腐塊的形狀,四四方方,端正。
這軍綠的被子,和樸素的格子紋床單,讓錢多多想起了大學時參加的軍訓。
眨了眨眼睛。
軍營里的一切都陌生而新鮮。
孩子出門帶的東西多,這天下午,錢多多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箱子騰空。
原本冷整潔軍事化的單宿舍,這兒放一盒草莓發飾,那兒擺幾盒卡通飾品盒,瞬間變得充滿心。
收拾完,累得躺倒在床上。
看著頭頂的白熾燈發了會兒呆,錢多多輕抿瓣,拿起手機點進微信對話框。
錢多多:【趴會兒.jpg】
趙靜希:【到地方了?環境怎麼樣啊,拍個照看看】
錢多多:【軍事管理區,嚴拍照】
趙靜希:【哦哦哦,是我忘記了】
趙靜希:【那里土是不是特別大?】
錢多多:【噗】
錢多多:【我之前也以為這里灰多土大,結果人家這兒環境好的!綠化搞得相當不錯!】
趙靜希:【哇!】
趙靜希:【那你住的房間是什麼樣?】
錢多多:【總也還好的。有獨立衛生間,空調電視機熱水柜桌椅,也都備得齊齊的。】
趙靜希:【不錯不錯,從今天開始就開啟你快樂的軍營之旅,哈哈哈】
趙靜希:【現在什麼覺呀?是不是就跟自己在錄軍旅綜藝一樣?】
錢多多:【沒有燈師攝影師造型師,更沒有劇本哦】
趙靜希:【捂笑.jpg】
趙靜希:【晚飯吃軍營食堂?】
錢多多:【還不確定。】
錢多多:【這里吃飯都要刷卡的,就和學校食堂差不多,我的卡還沒辦好……】
趙靜希:【不行就去外面吃,他們總不會限制你自由吧】
錢多多:【嗯嗯】
兩個孩又扯就會兒閑天。
沉幾秒鐘后,錢多多眨眨眼,最終還是敲出一行字:【靜希,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
趙靜希:【相信呀】
趙靜希:【你干嘛突然說這個】
錢多多:【我今天見到陸齊銘了。他就在這個大院工作……】
趙靜希:【?】
錢多多:【而且我住的房間就在他隔壁】
趙靜希:【???】
趙靜希:【……我一時竟無言以對】
錢多多:【也沒什麼,我只是有而發和你聊兩句】
趙靜希:【像這種況,我確實從來沒遇到過,只能說有緣千里來相會。】
錢多多:【我也覺得。托腮.jpg】
漫無目的一通瞎聊。不多時,耳畔砰砰一陣輕響。
有人敲響房門。
錢多多熄滅手機屏,走到房門前,詢問:“請問是哪位?”
“是我。”
“……”聽出聲音的主人,錢多多眼底流出一詫異,打開房門。
陸齊銘出現在門口,上的軍裝換了一件深厚外套,整個人看上去干凈而干練。夕的照來,他的影子墜其中,如同一條筆直寂靜的黑河。
“陸隊有事找我?”錢多多朝他淺淺地笑,試探問道。
“聽薛衛說你的就餐卡還沒辦好。”陸齊銘垂著眼簾瞧,語氣輕淡,“我準備出去吃個晚飯,錢老師要不要一起?”
第19章
“就我們兩個人嗎?”錢多多口而出。
“暫時是。”陸齊銘的臉看上去一如平常, 說著頓半秒,又補充一句, “如果你想其他人也可以。”
“除了你, 我在這兒誰都不認識。”錢多多彎起,“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你的同事或者朋友一起?”
陸齊銘回答說:“沒有。”
他平靜地看著, 又繼續道:“我的想法是和你單獨吃飯,沒打算喊同事。”
這直白的話語鉆進錢多多耳朵, 一呆, 兩片耳垂噌一下便漾開紅暈。
這話, 讓人不知怎麼往下接。
半秒后, 飛快調整表, 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平時沒兩樣,笑意溫和地回話:“那你準備出去吃什麼?”
“我不挑食,吃什麼都行。”
陸齊銘視線拂過紅潤的頰, “錢老師想吃什麼?”
“我之前很來石水區這邊。”錢多多笑容清淺而謙遜,“陸隊在這邊待了幾年,這一圈有哪些好吃的,你肯定比我了解。”
聞言,陸齊銘微垂眼簾思索兩秒, 詢問:“你吃不吃得慣廣東菜?”
“嗯。”
錢多多點頭。雖然偏好重口味食,但廣東菜清新爽口, 湯品鮮,偶爾吃一次也不錯,刮油又解膩。
“那我們去吃粵菜。”陸齊銘說,“可以麼?”
“嗯好。”
錢多多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從前幾次的接來看,陸齊銘給錢多多的印象不錯。認為他責任心強、為人正直, 是個為人民服務的好同志。
這樣一個人,談不,跟他發展朋友卻很好。
而且,在前幾次均已將態度表明清楚的前提下,再和陸齊銘接,錢多多沒有太大心理負擔。
本質上是個隨緣又平和的人。自己的想法一早就已擺明,磊落坦。
說定一起吃晚飯后,錢多多想到什麼,側探出腦袋左右看一眼,隨口問:“408是在我房間左邊?”
“嗯。”陸齊銘回答。
錢多多目掃過去,406和408兩個房間鄰,兩扇門板之間的距離僅幾米。
也就是說,這兩個屋甚至還有一面共用墻。
果然近得不能再近。
“這麼近呀……”錢多多自言自語地說。隨后視線轉回,重新笑地看向陸齊銘,“那麻煩陸隊先回自己屋坐會兒,我想換個服。”
說到這里,一頓,怕這位領導覺得自己這個網紅住在軍營還一天兩套服地折騰,有損地方企業的形象。
連忙窘迫地小聲解釋:“今天我對氣溫的判斷有些失誤,穿太厚了,準備一件薄……會很快的。”
陸齊銘把忐忑的小表收眼底,冷峻面容流出一幾乎不可察的暖,淡聲說:“你換,不著急。”
“好的。”
應完聲,錢多多重新關上房門。
無聲的注視被門板隔斷,陸齊銘沒有回自己屋,而是站在走廊上等。
像云朵的孩子,腳步聲輕,做事也沒什麼靜。
但破譯工作對聽力有高要求,陸齊銘微側過耳,仍俘獲到某些輕微的,淺云撥月般的響。
吱嘎——或許是推開了柜門。
宿舍樓翻新過,但家依然是以前剩下的。那個淺棕的柜年生已久,推拉門的軌太長日子沒抹過油,每回開合都會發出刺耳的噪音。
乒乒乓乓——或許開始撥那些懸掛的架……
陸齊銘在門口站了會兒,隨意往邊上一靠。
他眼皮以一種松弛的姿態微垂著,面無表,直視那面白森森的走廊墻。
一直覺得,視覺是人五最重要的部分。
線進眼睛,視網像,信號轉換,大腦再對所有接收到的信息進行解碼。
參與整個過程的中,又屬大腦最為關鍵。
眼睛里看到的東西消息,人腦會自發幻想。
比如說現在。
此時此刻,這一分這一秒,陸齊銘的聽覺敏銳捕捉到了門板傳出的“窸窸窣窣”。
衫窸窣。
結合姑娘關門前說的話,只有一個可能。
某個認知躍腦海,陸齊銘眸微凝,呼吸聲無端就搶跳一拍。
他閉眼掐摁眉心。
思緒蔓延到這里,下一步必須強行中斷。
非禮不可視。非禮不可念。
可含笑的眼偏在腦海中縈繞不休,反復折磨著他的神經、考驗著他的自控力。
陸齊銘發現自己的大腦變得不理智掌控。
很多念頭,病毒般擴散,韁野馬般瘋馳。
他回憶起沾在錢多多額頭上的那層汗珠。
應該怪天氣善變,那些汗珠會沿著的臉頰、下滴落在雪白鎖骨上,再往下,被淺的領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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