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銘: “我知道這事。”
這個回答很微妙。
錢多多聽出他的畫外音,疑地咕噥: “既然不負責,那你怎麼知道我住哪里。”
“之前聽薛干事提過一次。”陸齊銘鎮定自若,語速也平緩如常,“我記還不錯,剛好記住。”
“這樣啊。”聽他這麼說,錢多多也沒有過多懷疑,點頭不再追問。
*
跟在陸齊銘后去住的路上,錢多多順便又觀了一下整個營區的環境。
之后一個月都要在待這里,提前悉一下總是好的。
離開車庫,陸齊銘注意到姑娘額角細的薄汗,又看了眼頭頂那明晃晃的金烏,略思索,帶走進一條林蔭路。
林蔭路其實是一條長廊隧道,長廊兩側是宣傳欄,綠的藤蔓彎曲纏繞在長廊框架上,將這片空間隔絕在之外。
錢多多環顧四周。
這些宣傳欄的容紅得發紫,全是什麼“兩會”“人大”“深貫徹主席思想”之類的容,每一個宣傳欄的側面都有黨徽標志。
忍俊不,隨口道:“長這麼大第一次進部隊,也算長見識了。跟我想象的好不一樣。”
陸齊銘聞言側眸,看向錢多多,視線里映白皙的頰、翹的鼻骨弧線,還有閃著點點澤的。
他發現,似乎偏調的膏。
的很襯皮,也令的氣質愈發。
皮太薄也太清,讓人聯想到秋季田野中,那些指尖一掐就破皮、水盈甘甜的果。
驀地,陸齊銘覺嚨有些發。他不聲地呼出一口氣,猜測是軍服領帶沒有系好,抬手輕扯兩下。
“你想象里的軍營應該是怎麼樣?”他抑著結的輕,平靜詢問。
“的我也說不上來。”錢多多歪了歪腦袋,道,“可能電視劇看多了,覺得就是個大型訓練場,塵沙飛揚。”
陸齊銘牽了下:“你說的訓練場這兒當然也有,訓練的時候,人人灰頭土臉。”
錢多多:“可是你們這兒總來看,環境還是不錯。又是人工湖又是亭臺樓榭,這些園林設計,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做這些是為大家的心理健康考慮。”陸齊銘語氣如常,“長年累月待在單一環境中,工作強度高,任務重,沒點賞心悅目的東西,容易憋出病。”
錢多多聽后,毫不吝嗇地予以贊揚:“你們單位很人化呀。”
“畢竟軍人也是人。人有需求,有七六。時代在進步,所有事自然也都該與時俱進。”
就這樣邊聊天,邊沿著長廊前行,數分鐘后,一棟五層高的白磚樓進錢多多眼簾。
停下步子。
“就是這兒了。”陸齊銘說。
錢多多注意到大樓上方的“宿舍樓”三個字,點點頭,提步準備進去。
誰知剛走到大門口,迎面就遇上兩個穿軍裝的高個兒男人從里面出來。
兩人手里都拿著一份文件,到跟前時注意到陸齊銘,一愣,隨之便招呼了聲:“陸隊也加班吶?”
陸齊銘點了下頭,問兩人:“去辦公樓?”
“嗯,還有個項目得收個尾,今天抓時間弄完,下周就能輕松一些。”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軍說完,似有所覺,眼風往邊上一轉,這才注意到他家陸隊邊居然還站著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整個人都是一愣。
“陸隊,這是……”兩人面疑。
“你們好,我是錢多多。”錢多多趕自我介紹,沖兩人笑盈盈地說,“我是來參加‘走進炊事班’擁軍活的。”
一聽這話,竇子傲和漆朗這才反應過來。
部隊就是男人堆,大家平時沒太多機會跟外面的孩子接。竇子傲和漆朗現實里都沒見過像錢多多這麼漂亮的姑娘,被甜的笑容搞得有點兒害,趕回話:“你好,你好。歡迎大廚老師來幫我們改善伙食。”
錢多多:“……”
錢多多努力保持微笑:“好的,想吃什麼就告訴我,多提建議,我一定盡力幫大家做好每一道菜。”
一番尬聊結束,兩個害大男孩又跟自家隊長打了個招呼,轉離去。
等兩人走遠,錢多多轉頭向陸齊銘,問:“陸先生,你帶我來的是男生宿舍?”
“嗯。”陸齊銘頓了下,似怕不悅,輕言細語解釋,“我們單位兵數量,子宿舍總共就一層樓,目前是滿員狀態。招待所又馬上又要翻修,所以只能委屈你住在干部樓。”
“原來是這樣。”錢多多聽完,點頭表示理解,隨之問出一個關鍵問題,“宿舍里有獨立洗手間嗎?”
“有。”
“浴室呢。”
“有。”
棟宿舍樓都是獨立衛浴,很好,免除了開門見男的尷尬。
錢多多聽后放下心,拍著心口重新綻開笑,“那就沒問題。謝謝你特地送我過來。你告訴我幾樓、房號多,我自己上去就行。”
陸齊銘看著:“我也住這棟。”
啊對。
他也是男干部。
錢多多卡了下殼,兩秒才憋出個囧囧的回應:“好巧。”
傍晚,微風又起。
這棟宿舍樓沒有電梯,兩人一前一后,沿樓梯上行。陸齊銘拎著大行李箱走前面,步伐輕盈如履平地,錢多多背著小挎包走后面,竭力調整因運而加快的呼吸。
心想:幸好有這位熱心的解放軍同志在,真讓一個人扛著大箱子爬幾樓,估計會累到半路歇菜。
又忍不住嘆:陸齊銘這朋友真不錯,好,力氣大。
爬上四樓,錢多多捶了捶酸的膝蓋,抬頭一瞧,謝天謝地力驚人的解放軍同志沒有再往上,而是徑直走向了一扇宿舍門。
“就是這間。406。”陸齊銘語氣淡淡地說。
鑰匙就在門上,他“咔噠”一聲擰,替打開房門,順帶一抬手,摁亮了墻上的燈控開關。
白的線轉眼灑下。
錢多多手指攥著挎包肩帶,邁步進去。
這屋子面積不大,最普通的單宿舍格局,配備獨立衛生間、熱水。除此之外,屋還有一個大柜、一張單人床,一個床頭柜,一個書桌、兩把椅子、一臺空調,和一臺寸的電視機。
“住宿條件比較艱苦,跟你家不能比。”陸齊銘在旁說,“見諒。”
“好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錢多多沖他彎起角,想到什麼,又笑地問,“對了,你說你也住這棟,在幾零幾?”
陸齊銘注視著,目清正而和,“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錢多多耳發燙,窘迫地嘀咕:“這麼大個地方,我初來乍到只認識你……”
都說人好辦事。
他可是唯一的人。萬一之后住宿過程里遇到什麼突發狀況,自己可能應付不來呢。
宿舍的窗戶沒關嚴,微風灌,冷空氣將深綠的擋簾吹起一角,錢多多額前的發也隨之輕晃。
陸齊銘視線掠過姑娘緋紅的耳尖和臉蛋,不知為什麼,心驀然出奇地好。
“我住408。”陸齊銘對說。
錢多多眸微跳。
這里是406,408應該離得很近?
他又道:“就在錢老師隔壁。”
*
這間宿舍就是錢多多以后一個月的居所。
畢竟是小姑娘獨居的地方,陸齊銘一個大男人,自然不好逗留太久。替把箱子放好后,他準備離去。
出于禮貌,錢多多把陸齊銘送到門口,笑著揮手:“陸先生再……”說到這里頓了下,咕噥著,“在這里稱呼你‘陸先生’好像不合適。剛才我聽其他人都你陸隊……那,陸隊再見。”
“再見。”
砰,房門輕輕合上,錢多多背抵門板呼出一口氣,開始整理帶來的品。
剛才進門的時候就打量過,這間屋子干凈整潔,明顯是提前被打掃過。很好,省去了做大掃除的功夫。
服掛進柜,子放在下層,洗漱用品擺進洗手間的置架。
還有一大堆護化妝用的瓶瓶罐罐,暫時擺在書桌上……
錢多多化勤勞的小蜂,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地倒騰,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
是薛干事打的。
接通:“喂薛干事?”
“你好錢老師,不好意思,剛才沒接到你電話。”薛衛的語氣客氣而愧疚,接著又問,“你快到了嗎?”
錢多多:“我已經在宿舍樓的房間里了。”
“啊?”薛衛驚得嗓門兒跑調,“你怎麼知道自己的宿舍在哪棟樓哪一層?
“我問了一下,有個好心人就把我帶過來了。”錢多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是在干部宿舍樓的406對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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