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藍機車在人行道上顛了下,拐個彎兒,沒滾滾車流。
“靠!”攝影師破口大罵,“你他媽有病啊!人行道上騎那麼快!沒看差點撞到人啊,真是傻比機車佬。”
李小茜都快嚇哭了,一個箭步沖上來,說話的聲音里都夾著哭腔:“錢老師你還好吧!剛才差點嚇死我!”
“別害怕,我沒事。”錢多多還有些驚魂未定,安著助理。
緩了下,接著便轉頭看向后的男人,誠懇道:“謝謝你了陸先生!”
陸齊銘搖搖頭,問:“你有沒有傷?”
“沒有……”錢多多稍頓,視線在陸齊銘上打量一遭,瞳孔驟然,低呼,“你手流了?”
聞言,陸齊銘低眸往手背掃了眼,眉心微蹙。
什麼時候劃爛的?完全沒印象。
剛才他注意力全集中在上。
“皮傷,不要。”陸齊銘說。
“怎麼會不要。”錢多多盯著他的傷口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愧疚不已,“掛了這麼長一道口子,都要流下來了!”
手忙腳從包里取出紙巾,想要上手替他。
陸齊銘抬臂輕擋了下,有禮有度:“我自己來。”
錢多多只好把紙遞給他。
看著陸齊銘拿紙巾拭傷口的作,眉心蹙,更加過意不去:“衛生紙傷口容易染,還是得用碘伏消個毒才行。”
“嗯。”陸齊銘說,“時間不早了,你和你朋友先回去。”
錢多多:“你是為了救我才的傷,現在你還在流,我怎麼能撇下你自己回家。”
一旁,李小茜聽著兩人的對話,終于回過神,問:“你們兩個是本來就認識嗎?”
“認識。”錢多多遲疑了下,著頭皮介紹,“這位先生姓陸,是我朋友。”
“哦。”李小茜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態。
這時,攝影師了句話,說:“錢老師,前面幾百米就有個藥房,要不我去幫你朋友買點消毒的?”
“不用不用。”錢多多擺手拒絕,“這麼晚了,你和小茜快回去休息。我陪著他就好。”
攝影師周碩和李小茜相視一眼,約察覺出錢老師和這位“友人”之間的微妙端倪,揚揚眉,彼此心照不宣。
“好吧錢老師,那我們先走了。”
“嗯,再見!”錢多多沖兩人的背影揮手。
腳步聲漸遠。
須臾,陸齊銘側過頭,目看向旁的年輕孩子:“這點傷過兩天自己會好,你也回家。”
錢多多卻像完全沒聽見他說話,自顧自絮叨:“前面就是藥店,得快點給你買碘伏和創可,不然傷口染,就嚴重了……”
“走吧。”抬頭向他,神態愧疚里夾雜擔憂,“我陪你買藥。”
陸齊銘沒有再拒絕:“好。”
*
“一瓶碘伏一包創可,一共十塊。”藥房收銀員說。
陸齊銘拿出手機準備掃碼。
錢多多見狀,趕出聲把他攔住,道:“你是因為我才傷的,買藥的錢當然得由我來出。”
陸齊銘犟不過,只能由。
付完錢,兩人來到藥店旁邊的一個天小廣場,找了個長椅坐下。
晚上九點多,小廣場里很熱鬧,阿姨們聽著音樂跳廣場舞,旁邊還有好些玩溜溜球和的年。
錢多多擰開碘伏的瓶蓋,拿棉簽蘸上藥。
陸齊銘注視著姑娘專注恬靜的面容。
街燈高懸在頭頂,投落的線是橘子。小巧的臉籠在影里,睫濃,珠飽滿,更多幾分秾艷和態。
“手給我。”錢多多語氣自然。
陸齊銘這次沒有再拒絕,聽話地將右手過去。
蘸著碘伏的棉簽,在傷口上輕涂抹,很快便將男人手背上經絡分明的皮染棕。
“這樣會疼嗎?”錢多多眼也不抬,輕聲問。
陸齊銘誠實地說:“有一點。”
錢多多聽后,頓了下,完全是下意識的作,略低下頭,朝著他手背傷口的地方靠近些許。
距離變得更近。
陸齊銘看見姑娘腮幫鼓起,紅往外輕吹了一口氣。
夾雜清甜香味的氣息,拂過手背。
他不聲,輕滾了下。
覺到一微微的涼,和鉆心的。
第8章
陸齊銘短暫地走了一秒神。
沒一會兒,那道細的嗓音再次響起,隨口閑聊的語氣,問他:“你不是說你也是和同事一起的飯嗎。你同事他們人呢?”
“先回單位了。”陸齊銘說。
聞言,錢多多心生好奇,抬眸向他:“你不用回單位嗎?”
“也要。”
錢多多更困了,笑起來:“那你怎麼沒和同事一起,反而自己一個人在餐廳門口晃悠?”
陸齊銘:“想跟你打個招呼再走。”
“……”
原來是專程在外面等嗎?
錢多多臉上輕松的笑容微凝,下一秒,視線重新回到他手背的傷口上,“也幸好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現在都在醫院里躺著了。真的很謝你。”
“換任何人遇到那樣的況,都會和我做一樣的事。”陸齊銘說,“你不用放心上。”
錢多多笑了下,沒有說話。
給陸齊銘的傷口消完毒,又拆開買來的創可,取出一張上,作輕,小心翼翼。
“好了。”錢多多把用過的棉簽等收進塑料袋,作勢準備起。
“麻煩錢小姐了。”陸齊銘說。
錢多多扔完垃圾回來,邊收拾東西邊隨口問陸齊銘:“你開車了嗎?”
陸齊銘:“沒有。”
錢多多:“那正好。我的車停在茶餐廳附近的一個小區里,辛苦陸先生走兩步。”
陸齊銘輕蹙眉心。
錢多多指了指他的手背,解釋道:“我準備帶你去醫院掛急診,讓醫生給你打個破傷風疫苗。”
聽完姑娘的話,看著姑娘一本正經的表,陸齊銘沉默了好幾秒,然后才說:“不用了。”
“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你的傷,傷口好像有點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打一針更保險。”
陸齊銘:“真的不用。”
“有用的。”錢多多很認真地勸說,“全世界每年有將近一百萬人染破傷風,而且這種病的死亡率很高。我知道陸先生你會覺得我小題大做,但是請你理解,你因為我傷,我只是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陸齊銘眼簾微垂,看著這張誠懇又真摯的小臉,一時竟無言。
還記得十八歲進軍校的第一天,隊里的教導員就告訴他們,人民軍隊為人民。保護人民,保衛弱小,不過是每個軍人刻進基因的本能與責任。
他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值得激。
事實上,在陸齊銘看來,這種程度的皮傷本不算傷。
由著錢多多消毒、理傷口,原因只有兩個,一是為了讓心安,二是他出于私心,想跟再多一些單獨相的時間。
可是現在,還要他為了這種小傷去醫院掛急診?
沉片刻后,陸齊銘看著錢多多,問:“是不是一定要去醫院?”
“去了當然最好。”錢多多本著對救命恩人負責的態度,說,“當然,如果你實在不想,我也沒辦法強求。”
“這里離軍區醫院很近。”陸齊銘說。
錢多多愣怔了瞬,反應過來后趕打開手機地圖,邊查找邊說:“好的好的。陸先生你稍等,我馬上搜一下……”
“我知道路。”
“哦哦好。”
*
茶餐廳地老街,街道狹窄,沒有專屬停車位,用餐客人的車都統一停放在旁邊的幾個老小區,停車費用也不貴,三個小時十塊錢,每超出一小時加收三元。
錢多多和陸齊銘一同去取車,經過茶餐廳,左拐進旁邊的一條小巷。
夜已深,小巷線昏暗,只有便利店的白燈在路面上切出銳利幾何。樓上不知哪家在放音樂,九十年代的粵語歌,漫過半空那些五線譜似的電線,流淌而出。
陸齊銘走在錢多多旁,冷不防出聲,問:“你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走這種夜路。”
“很吧。”錢多多角彎起一道淺弧,“平時出來探店都是和團隊的同事一起。”
陸齊銘聽后,略微頷首作回應,沒有搭腔。
“南城的治安總來說還是很不錯。”錢多多跟他閑聊,“印象里,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過南城發生什麼搶劫案。”
陸齊銘:“惡事件哪里都有,不可大意。”
“嗯,你說得對。”錢多多笑,“謝謝陸先生提醒。”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一個老小區。
錢多多的車是去年剛提的,奔馳E級,純白,運系,很有活力與個的一款車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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