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稍頓,“蕭元景要和姬嫻與議親?”
“對啊。”
蕭元庭沒當回事,眼看時辰已晚,他一通抱怨后便兀自離開,想來是要赴下個局,走前還問:“一起去麼?南巷那兒來了個西域人,只在宮里見過呢。”
霍顯起送他,道:“公務在,沒你福氣好。”
蕭元庭“嘖”了聲,“你這……顯得我有福獨,要不我也不看了,我爹剛出征,不太好。你去哪兒,我陪你一程?”
霍顯拍拍他的肩,“詔獄,來嗎?”
果然,蕭元庭聞言便皺了眉頭,他是真金窩銀窩里長的紈绔子弟,平日仗勢欺人的事沒干,但就是見不了腥,一聞想吐,這也是他對霍顯諸多敬佩的原因。
蕭元庭擺手道:“算了算了,奉陪不了,告辭。”
說罷終于離開了。
霍顯臉上的輕松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回到值房,書架后頭隔開了個蔽的空間,桌上堆滿卷宗,籬等心腹日夜兩用,都在同戰事搶時間。
這麼多年,趙庸雙手不沾惡事,壞人全讓別人當了,以至于從他上找點能定罪的污跡實在太,能拔出蘿卜帶出泥的契機更是沒有。
云是送到他手里的刃,一把能捅死趙黨的刃。
但這刃需得對準趙黨的心臟才能一舉殲滅,否則都是徒勞,還可能遭到反噬。
而他們僅有的時間只在興南王與鎮國公兩軍對壘時。
所有人都明白,是故不敢懈怠。
要快,現在就是要快!
那邊,籬起過來,往門外看了眼,見蕭元庭終于離開了,才低聲說:“主子,人抓到了,今夜就審嗎?”
霍顯松了松袖口,面無表道:“審啊,今夜完事都下職吧。”
籬忙說:“不用,熬得住。”
霍顯瞥了他那雙紅得發腫的眼,說:“你熬得住我熬不住,行了,該滾蛋滾蛋。”
籬笑著應,“行!”
待從詔獄出來時,星月已布滿天。
霍顯一腥味,還混著鐵銹的味道,縱然去外袍也還是遮掩不住。
他煩躁地拿清香熏著上的,抬手聞著還是皺了眉,將那香薰丟給南月:“哪買的,混著味兒更惡心。”
南月一頭霧水,“臨時找獄卒借的,主子你從前從不用這些,你不是說用香娘們唧唧的,自己不用還不許我用,還——”
看著他斜覷過來的一眼,南月翁聲說:“所以就沒備,下回我記得。”
第73章
這個時辰還不到宵,正是京都傍晚最熱鬧的時辰,燈火璀璨,紅香土,許是戰事在即,更生珍惜,這幾日夜里比平日都還要繁華,也為了安民心,宵的時辰都往后延了延,似是刻意營造出國泰民安的假象。
街頭巷口人來人往,茶坊尚未開業,霎是冷清。
朝從南邊調來幾個有經驗的暗樁,如此姬玉落在京中也算有了自己的落腳地。
這一刻心才踏實下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姬玉落翻著南邊的邸報,頭都沒抬,“什麼事?”
侍低聲道:“小姐。”
接著,響起一陣車碾轉得聲音。
姬玉落手中的作一頓,轉頭看去,眼神不由一凝,手中把玩著的簪子無意落,“啪嗒”一聲,回過神來,道:“上茶。”
侍應聲斟茶,復又退下,留一室靜謐。
隔著張方桌,兩人對坐著。
姬玉落看著謝宿白,推了茶盞過去,道:“是出事了麼?有事遣人跑一趟,再不濟還有沈青鯉。”
說著,又起關好了窗子,確保不會有風。
一貫是這樣。
他就像一個的瓷,一陣風來都可能擊垮他。
謝宿白看重新落座,才說:“放心吧,近來很好,日日關在屋里悶得慌。”
姬玉落看他“近來很好”的臉,上次見他時只隔著簾子遙遙一,相較之下,今日確實算得上有很好。
可知道都是暫時的,都是強撐的。
想起樓盼春的話,姬玉落角不由抿直,其實謝宿白不來找,也是要去找他的。
正要開口時,就見謝宿白環顧四周,道:“聽說你在京中置辦了人手,李叔那間藥鋪你也不再去了,是還在為紅霜的事惱我?”
姬玉落停了瞬,說:“不敢。”
不敢。
謝宿白邊的弧度淡了些許,說:“自我上京以來,便知京都已是是非之地,見你對趙庸執念頗深,我又太多不能,想著容你幾日,事畢之后再離開也不遲,可沒想到你一留,留到如今。”
他抬眸看過去,溫和地問:“我若是現在要你走,你可會離開?”
謝宿白的眸子生得很清冷,和霍顯那種鋒銳的桃花眼不同,像是塵世間的一切都不了他的眼,他好像無無求。
可他偏偏又不是,他所所求比任何人都執著。
因此那平靜的眼神底下,都藏著無數未盡之意,正如他適才表面是問可愿離開,實際問的是:催雪樓和霍顯,你選好了嗎。
可他又這麼冷靜,仿佛去留都隨意。
他總是給留足了選擇的余地,就像從前每一次那樣,除了必要的基礎,那些錦上添花的才藝,他會把先生都請來,待上過課后,再問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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