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野,除了科考和舉薦任之外,百姓也可以通過小考去自己向往的衙門當小吏。
小吏沒有銜,也沒有服,勞累非常,但造業司的小吏俸祿很是厚。
于是陳寶香去到建造署門口時,前頭已經排了幾排二十丈長的隊伍。
“好像來了四五百人。”踮著腳往前看,“大仙,衙門一共要招多人呀?”
“一個。”
“多?”陳寶香差點沒站穩,“這麼多人搶一個位置,那我們還來做什麼!”
他覺得好笑:“你怎麼就覺得這一個人一定不是你?”
“大仙你太不了解我了,就我這運氣和本事,平時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更何況這百里挑一的事兒。”
張知序被的用詞狠狠地熏了一下。
他嫌棄極了:“你就不能文雅些?”
陳寶香裝沒聽見,余看見另一,不由地好奇:“那邊好像也在招人?”
順著看過去,張知序道:“那是造業司的武司,如今這世道,每個衙門都要有武司幫襯才能順利行事。”
“聽起來很厲害,可怎麼沒幾個人排隊?”
“你以為武司的飯是那麼好吃的?”張知序搖頭,“先不說對格和武力都有要求,那邊平日里做的活兒都是容易丟命的,遠不比文司的太平安穩。”
陳寶香想起先前岑懸月說的話——如今的朝野,武寵遠勝文臣。
突然來了興致,出人群就往那邊走。
“做什麼?”張知序不解,“文試我還能幫你一二,武試我可是沒有辦法的。再說你是子,那邊已經許久不曾招——”
“我想試試~”對著門口招人的小吏地道。
小吏一愣,上下打量,眼神很是輕蔑:“這里是武司。”
“我知道是武司,我來試試~”
小吏有些不可置信:“我們招人可不是紙上談兵,要先試力氣再試拳腳,保不齊今日就打掉你半條命。”
“試試嘛~”
“而且里頭都是男兒家……”
一掌拍在面前的小木桌上,陳寶香怒目圓瞪:“說了先試試!你聽不懂話?”
榆木的桌子被拍得嘎吱一傾,上頭的筆筒筆架齊齊倒落。
坐著的小吏嚇了一跳,筆在空中打了個趔趄,抓回來就連忙替寫:“敢問閣下大名?”
“陳寶香~”又恢復了甜甜的腔調。
張知序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里這麼久,他一直覺得是個弱不風的流之輩,但方才陳寶香使那麼大的力氣,他竟也不覺得勉強,手甚至不酸不疼,游刃有余。
記憶的畫面定格,張知序往前倒著找了找——
第一次扶裴如珩的時候,對方好歹是男子,架著人家半個子一點也不吃力地就把人拐去了花園。
在黑作坊里做工,哪怕肩上還有傷,也能輕松拉起沉重的耳子線。
還有之前去賣粥,那麼大的兩個裝滿羹的木桶,抱起來就放去了板車上,甚至沒人搭把手。
是了,陳寶香力氣很大,是他一直未曾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張知序想著想著又覺得可氣:“你這麼厲害,還總在裴如珩面前裝弱不風?”
“哎呀大仙你不懂。”陳寶香記了名字就往里走,“男子的自尊很脆弱的,你若是比他強壯厲害,他臉上哪掛得住,就更別提喜歡了。”
“想勾搭這些貴門子弟,弱柳扶風才最是吃香。”
他噎住,想反駁又覺得好像對,可就這麼認下,又仿佛被平白罵了兩句。
只能小聲嘟囔:“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如此。”
陳寶香沒聽,飛快地就進了庭。
武司衙門里頭只三四個男子,有的正在舉石鎖,有的在與人過拳腳。
看見新人來,武試很是稀奇:“這位姑娘瞧著眼。”
陳寶香沒認出他來,還是大仙提醒:徐不然,你在陸清容的喬遷宴上見過。
哦,那個東營統領的獨子。
上去就寒暄:“徐公子不去東營,怎麼來這里了?”
徐不然只是看眼,卻也不認識是誰,乍聽這十分絡的語氣,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武司衙門總招不到人,父親讓我過來幫幫忙。”
“這倒是巧。”嬉皮笑臉地張開手,“你想要的人來了。”
一語雙關,聽得人家耳朵都紅了:“姑,姑娘也想當武吏?”
“是啊。”走去石鎖邊,“先要提得這兩個是麼?”
百來斤的石鎖,先前應試的男子都是雙手提一個。
徐不然正想給指旁邊更輕些的,卻見陳寶香問完就彎腰,一手一個,將兩個石鎖一并拎了起來。
“好重哦~”掂了掂這分量,柳眉微蹙,“實是有些勉強人家了。”
旁邊的應試男子:“……”
徐不然:“……”
張知序:“……”
一般試力氣,只要將石鎖提離地面堅持數三個數就可以了,這位倒是好,一直提著不松手,還掂量起來了。
男子的自尊在面前,真的很容易變得脆弱。
徐不然怕傷著,連忙手將石鎖接過,震驚又好笑地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不知道呀。”陳寶香翻看自己的雙手,“或許這就是天賦異稟吧。”
若有所思地點頭,徐不然直接帶去旁邊的空地上,自顧自地下外袍。
“公子?”驚訝地手捂住眼睛,卻從指里看他,“這是做什麼?”
張知序沒好氣地道:收收你的歪心思,他這是想親自與你過招。
-這樣啊。
陳寶香很失,擺開架勢悻悻地道:“我沒學過武功,你給我留半條命。”
徐不然拱手作請,讓先出手。
嗷了一嗓子就撲了過去。
陳寶香沒撒謊,哪有錢拜師學武,連基本的扎馬步和正拳都不知道。
然而,從五歲起就跟人搶地盤打架了,手上全是野路子,乍一出手,徐不然沒防備,肩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力道極大,痛得他眉頭一皺,跟著就開始拆招。
張知序冷眼旁觀,覺得徐不然是要更勝一籌的,不管是閃躲還是還手都招招準干凈,且收著些力道。
但陳寶香一打起架來就像發瘋的狗,七八下出手可能都會打空,但第九十下只要打中了,一下就夠徐不然的。
徐不然有些不住了,咬牙還來一拳。
這一拳張知序其實是能躲開的,但作太大,陳寶香頭上的金釵落了下來。
“哎呀。”連忙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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