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五日,楚展容的風寒徹底好了。
月事也走個干凈。
一早就泡在浴池里,從里到外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
出來的時候渾綿綿的提不起力氣。
丹玉和白珠伺候更,裴敏行負責烘頭發。
等再坐到梳妝臺前,楚展容攬鏡自照,左右瞧瞧,滿意的不得了,“今天可算有些人氣了。”
丹玉夸道:“郡主哪日沒有人氣?應該說今兒得有仙氣。”
“你去膳房吃了?這麼甜?”
楚展容過鏡子睨一眼,鏡子一轉,卻不經意照進了正在看的裴敏行。
猝不及防目相接,他的眼睛像兩個黑的漩渦,吸住了的視線,讓移不開眼。
看被抓個正著,裴敏行也沒半點不好意思。
他上前一步,從首飾匣子里出一支玉簪,替發髻中,嗓音溫沉,“這支和裳更配。”
玉簪是之前梅家送的那支玉蘭花簪。
中心泛著淡淡的紫,和這一紫衫青確實很配。
不吝夸贊:“侯爺好眼。”
裴敏行眼尾就微微彎了起來。
屋外風輕云淡,明。
楚展容讓人把粽葉和糯米搬到院中的石桌上,挽了袖子,親自和大家一起包粽子,把之前過節欠的補上。
那天許諾晚上回來和大家一起好好熱鬧一下,畢竟是搬過來后的第一個大節嘛。
可突染風寒,又燒又吐的,一府的人都嚇夠嗆,別說過節了,晚上覺都睡不安穩。
今兒病好了,說什麼也要讓大家高興高興。
高嬤嬤事先得了吩咐,便招呼大家把新裳換上,放眼去,個頂個的神。
楚展容看的很舒服,邊的笑就沒下去過。
裴敏行的視線落在上,手里一直沒停,吳聰忽然驚起來:“侯爺,你的米冒出來了!”
楚展容扭頭一看,裴敏行手里的粽子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米和水一起從指間溢出,滴滴答答落在石桌上。
揶揄道:“侯爺這雙手啊,是拉弓箭,拿刀使棒的,包趴趴的粽子,不行。”
“不行”這兩個字太敏,瞬間勾起了裴敏行某些不愉快的回憶,他深深地看了楚展容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過馬藺葉三兩下把粽子捆好,放到一邊的木盆里。
楚展容被看的心驚跳,莫名覺得后頸涼颼颼的。
不過很快的注意力就被吳聰和穆翎包的奇形怪狀的粽子吸引了。
拎起一個,嘖嘖稱奇:“這拳頭是誰包的?”
吳聰臉都紅了,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訕訕地舉起了手。
其他人立刻笑了起來。
白珠夸道:“嗯……怎麼不算手巧呢?我們想包這樣都不行。”
丹玉隨手一撈,托起個葫蘆來,“這又是哪位高手包的?”
穆翎悄悄別開臉,往吳聰后挪。
吳聰:“哎?你上哪兒去?”
穆翎:“……”
“哈哈哈哈——”
丹玉和白珠一齊笑了起來。
高嬤嬤笑道:“不會包沒事,慢慢學嘛,今年多練練,明年就能包的像模像樣了。”
“話是這麼說,但——”管事長壽尷尬地拿起和自己一樣圓滾滾的粽子說:“我包了這麼多年了,還是上不得臺面。”
“那是你笨,你看小賀包的不就好?”
高嬤嬤沖賀留川抬抬下。
賀留川笑了笑,眼里閃過一傲然,邀功似的問:“郡主您瞧,卑職的粽子如何?”
裴敏行瞥了一眼,角微微下。
賀留川極快地沖他挑了下眉。
裴敏行淡淡地盯他一眼,轉而看向楚展容。
楚展容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涌,手下作飛快,深綠的粽葉水瑩亮,細長手指潤澤如玉,兩相對比,有種驚心魄的冷冽。
“別爭了,還是看我的罷。”
亮出手里的粽子,一只碧綠的蝴蝶棲息在掌中——
竟是個十分傳神的蝴蝶粽子!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嘆。
裴敏行眼中閃過驚艷。
楚展容得意地沖他眨眨眼,“怎麼樣?”
裴敏行斂神,認真道:“無與倫比。”
楚展容便笑了。
拎起粽子拉過裴敏行的手,放在他掌心,“就包這一個,賞你了。”
裴敏行眉眼舒展,雙手捧著,配合道:“謝郡主。”
目睹一切的賀留川:“……”
他默默攥了手里的粽子。
楚展容余瞥見,笑笑說:“賀統領包的也很標準,大家想學的可以跟他學,別可著嬤嬤一個禍禍,我就這麼一個嬤嬤,可別給累壞了。”
大家再次笑起來,那點微妙的氣氛也跟著消弭無蹤。
人多包的快,很快糯米就見底了。
丹玉吆喝丫鬟們把東西收拾了,粽子送去膳房。
楚展容和裴敏行先后回房,一個去洗手,一個去解手。
在榻邊坐下,楚展容端起茶盞剛喝一口,白珠就匆匆走近,附在耳邊說兩句。
倏然抬頭,順著窗口往外,便見李大夫站在院中,心事重重地左手摳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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